一股寒战顺着脚底爬上脊背,他不由得心想,六岁就能对自己这么狠,以后想起来了还了得?
周围杜家的守卫上前把血泊中的男孩捞起来,另一拨人靠近他,把手铐拷在腕部。
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是陈宥操作不当引发江榛失控暴走导致的结果。
陈宥没解释也没拆穿江榛,任由他们把自己带走,走之前复杂地看了眼装晕的男孩,兀然开口:“我会弥补的。”
守卫们以为他是在对这次造成的意外表示忏悔,也没当回事。
只有貌似陷入沉睡的男孩眼睫轻颤,他知道这句话是给自己说的。
后来也不知道陈宥怎么操作,江榛没顾得上删除的监控被悄无声息抹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陈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句:“我自认对你还算好,你算机起我来倒是毫不手软。”
小孩没说话。
但江榛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他还算好?
他不否认陈宥有自己的苦衷身不由己,但一个人只要有伤害他的理由就可以被毫无芥蒂的原谅吗?
江榛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怎么做的,在他这里,这个说法完全不成立。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没高尚的品德也没出尘的节操,以牙还牙是基操,不加倍报复回去对方就该谢天谢地了。
和他相处这么久,陈宥多少也了解他性子,说到这嘟哝一句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只是道:“我不会计较你偷药的事,但是对于抹去记忆这点,我会严格按照程序执行。”
小江榛顿时睁大眼,奶里奶气的厉声道:“为什么?”
“江榛,我不把你当个普通的孩子,所以就有话说话了。”陈宥伸手想摸摸他头发,却被躲了过去。
他手顿了顿,老实收回去:“你年纪还小,心智还不成熟,我不想这些事影响到你未来的性格和人生。”
这孩子原本就记仇,现在三观心智没发育成熟就遇到这些事,依靠他的能力,以后怕不是要报复社会。
陈宥不想见到那样的江榛。
但江榛却倔强道:“我不会变成坏人。”
陈宥笑着摇摇头:“或许杜冰尤和许忆霜以前也说过这种话吧。”
江榛依旧执着:“我跟他们不一样。”
“这不是你说的算的。”陈宥忽然捏住他脖子,强行把人按到睡眠舱,“睡吧,江榛,做个好梦。”
他对江榛用了和杜嘉年完全不一样的治疗手段。
对杜嘉年可以从现实慢慢引导,对江榛这种倔驴脾气,就只能从最脆弱的时候——比如梦境,见序渐进悄无声息地入手。
一个小孩就算再聪明再早熟防备也是有限的。
江榛明知道对方会在自己身上动手脚,还是控制不住睡意和意识,任由陈宥摆布起来。
那是一段醉生梦死的时光。
他睁开眼睛见到的不一定是现实,闭上眼睛也未必会进入虚假梦境,甚至已经无法判断出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了。
终于,某天一个研究人员带他到外面晒太阳,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叫江榛。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看了研究人员很久,忽然问了一句:“之前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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