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儿哼哼一声,不情不愿勾住了沈清河脖子,嗓音轻软:“我才不信你的,等到那时候,想必天都快亮了,过往都是我听话,今日你也听话一回不行?这些典籍什么时候不能续写,偏就非得赶到最近完成么?”
沈清河听完轻叹:“其实无论我怎么废寝忘食去翻去写,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尘埃落定的,只是最近性子确实有些急了,一想到连国子监都是用那些乱典杂典,我就感觉我一刻都不能停歇。”
“可你是人啊,”施乔儿撒着娇,“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不睡觉也碍不着什么,你年纪轻轻把自己熬垮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小寡妇。”
沈清河一颗拳拳之心被娘子磨成了一汪春水,遭不住她几句撒娇便搂着人轻哄:“好好好,今日就先到这,陪娘子睡觉要紧,不管旁的了。”
施乔儿含笑嗔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帮忙收拾卷牍时,施乔儿看到他未写完的那一厚卷,忽然灵机一动道:“相公,这些典籍是否可以分成个上中下卷?先把你撰写好的这些下放出去给孩子们读着,你接着撰写后面的,如此你既能慢慢翻写,也不必担心孩子们被外面那些杂乱典籍误导,岂不甚好?”
沈清河一怔,略为思忖后一点头:“娘子所言甚是,我这几日只顾着急上火,恨不能即刻将典籍撰写完整供学生细读,倒忘了这么个折中之法。”
沈清河稍显疲乏的双目慢慢亮起来,握住施乔儿的手道:“多谢娘子提醒,明日我便将过往所写仔细修整一番,装订成册以后,先送到宫里给陛下过目。”
施乔儿点点头,扯着沈清河的脸笑道:“这下能睡个安心觉了吧?你这几日光顾盯着这堆竹片子,害得我独守空房……”
沈清河顿时明了,嘴角噙笑又在她唇上小啄一口,托着腰抱起来便回卧房。
……
正月繁忙,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得开,各国使臣得接见,各地州府上报京师的奏折得看得批。自登基开始,朱昭每日一睁开眼便未有歇着的时候,夜半三更仍要奋战于案牍之上。
直至这样,他仍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他虽当上了皇帝,可他母后仍是前废后之身,未得先皇赦免,他太需要找到一个由头将母亲尽快接出冷宫,可满朝文武盯着,黎民百姓盯着,这个正当合理的由头又应该是什么。
朱昭心乱如麻。
这时外殿太监躬身而来,伏低叩头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朱昭的心神这时才被拉回来,放下御笔揪了揪眉心道:“外面天寒地冻,梓潼不在寝宫好生歇着来这做什么,让她进来。”
少顷,一道华贵的身影由女官相扶而入。
皇后方氏步履如莲,虽说一身锦衣缎袍,髻上九尾凤钗熠熠生辉,但她的眉目间总有道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周身气度沉静而内敛,温婉出奇。
“臣妾参见陛下。”方明蕙面对龙椅之上的人福身颔首,神情安静如一朵夜开的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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