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后,她专心致志练了半天字,实在练不下去了,拿了张纸抄宋词赏玩。
正好抄到柳永那句“煦色韶光明媚”,坐在桌边的少女搁下笔,目光朝向窗外明媚的春景,又移转回来,捧着脸,长睫像蝶翅一样频频闪动。
她望着那句诗,脸边缓缓起了淡淡的红晕,如霞光般绮丽美好。
梁煦回来时,她恰巧抄到这首词的末句,看到他进门,迅速地把那张纸夹到碑帖里。她一举一动尽被他收之于眼底,梁煦断定她在开小差,走到她身边,拿起那本碑帖翻动,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藏了什么在里面?”
梁笙怕他发现,连忙伸手去拦他,扯谎道:“什么也没有。”
两人来回之间,那张纸飞落在他脚畔,他弯下腰,待要去捡,听到她喊了一句:“你别看。”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少女的心思纤细而敏感,他虽不知道她因何生气,但还是很快收回手,直起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眸,温言安抚道:“什么都没看到。”
梁笙不理他,自顾自蹲下来把那张纸捡起,叠好夹在碑帖里。梁煦默然看着她动作,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自己买了点心回来,他轻声问:“笙笙,我买了杏花糕,你吃不吃?”
梁笙没回答,只是抬头,一对清眸凝视着他,闪烁着莹莹的泪光:“哥哥,你抱我一下。”
她小时候伤心了总让他抱着,长大后两人知道男女有别,很少再做这样亲密的举动。所以她骤然提出,他起初是微微一愣,但立即走上前去,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中。
梁笙伸手揽住他的腰,闭着眸,把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衣衫上,感受着熟悉的衣香、他越发宽阔的胸口,还有他起伏的呼吸。她垂下眼帘,一滴清泪渐渐从眼角淌出,流到他的衣前,是灼烫的温度。
她已经罪无可恕。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这一年身体渐渐变得孱弱,终日卧病在床,但还是戒不掉大烟,对他们的管教也没有放松。
梁笙回到自己房里,听赵妈提到今天有人来拜访父亲,她好奇地问:“都聊些什么?”
“好像是你的婚事。”
梁笙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道:“爸爸他疯了么?”
赵妈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劝道:“小姐,老爷身体不大好了,想早些安排你的终身大事不好么?”
梁笙冷笑道:“他只是想在死之前把我卖个好人家,重振家声。我还不了解他?”
赵妈叹口气:“其实也未必真把你嫁了,他只是和那人谈了谈。”
梁笙稍稍放下心来,想着父亲兴许只是有这么个念头,尚未打算实施,但心里仍然是沉沉的仿佛压了块巨石。帘外鸟儿鸣啭,她倚靠在窗前,见柳色青青,在风中袅袅徘徊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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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2 剧毒
最担忧的那天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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