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紫兰给了贺粲一个眼神,立马接过孩子。车门上的棉布帘子用玉勾勾住,热气扑腾着,孩子紧皱的脸庞舒展了一些。
凛冽的北风吹在身上,刺骨的疼,尤其谢栾的胸腔之中像是有无数的羽毛刺挠。
他手握紧拳放在唇边,极力遏制不断涌上的痒意。
“小侯爷,你没事吧。”贺粲喊了一声,伸手要将门关上,谢栾搭在门上,轻轻摇头。
他背过身,借着车壁遮住了冷风。翟紫兰叹口气,抱着孩子坐近一些,也叫上贺粲,两人堵在车门,极北之风这才少灌入车内。
等孩子手脚都有些暖和的这功夫,路面的雪又积深了。
贺粲只能先找了一处能避风雪的地方,皇天不负有心人,正巧看见一处破庙。
赶马进去,门一关,风声也被堵在外头。
翟紫兰则是铺好狐狸毛,又从翡翠环扣木匣中拿出一个琉璃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入温酒后递给小侯爷。
受了寒,他的咳嗽又严重了些,肺如火烧,吸一口气都觉得艰难无比。这药治标不治本,服过后,谢栾依旧止不住咳。
即便车内暖和,可谢栾依旧身觉入冰窟。他裹紧身上的暖衾,昏昏欲睡,可胸腔之中的痒如同千万只蚂蚁要从喉间出来。
他猛地咳出,手死死捂住。再伸开,手心之中是鲜红的血。
夺目的颜色让他不禁苦笑。
翟紫兰和贺粲的心也不断的揪起来,目光落在谢栾身上带着不舍和难过。
谢栾找出帕子,将手擦干,他神色自然,好似刚刚咳血的不是他。
车内不再言语,马匹轻轻地嘶鸣。
夜雪停,再过三个时辰,便要天明。
车内的人呼呼睡去,被裹着一层层衣物外带一张狐狸毛的小孩此时睁着明亮的眼,一幕幕画面犹如走马灯,不断轮换,睁开明亮的眼。
她无声的哭,忽然又开始笑。
眼泪盈满,枕着的衣裳彻底湿透。
她还活着。
她竟然还活着。
她感谢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也痛恨自己前世的懦弱。
今生,她再活一次,绝不能同以前那般浑浑噩噩,错信他人。
使劲的蹭了蹭肩膀,她想要努力理清现在的情况。
是谁救了自己。
柳云芝动了动手脚,因为被包的实在严实,根本挣脱不开。可若是滚到地上,又会吵醒车内的人。
她想着要不等到天亮,头上就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醒了?”
她抬头,问话的少年穿着一身玄黑织锦鹤纹夹棉大袖,领子与袖口都点缀着洁白的狐狸毛。往上看,是修长的脖子,目光再移一点,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柳云芝愣住,这张脸,她见过!
可记忆中,他已经死了许久,她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不对,现在是什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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