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大师叹道:“后生可畏,归泊,当真后生可畏啊。”
沈沉却置若罔闻,提着岁寒剑朝甲板那头走去。他脸色阴沉,眼神太过可怖,剑上又滴着血,叫众人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了条路出来。
岁寒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缓缓走到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的钟晚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钟晚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抬头才发现是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眼前,不由笑道:“这血腥味误事,我连你的信香也没能闻出来。”
旁人见沈沉一直不动作,议论纷纷。但沈庄主向来是正道栋梁,于邪道妖术从不心慈手软,连方才大义灭亲都做得出来,有几个天山弟子半是心安半是仰慕地拍着胸口,道:“沈庄主必定会一剑杀了那恶徒。”
天罡门掌门觉得空气中湿气浓重,似是风雨欲来,便忍不住催促他:“沈庄主,风上客弑师渎道,已经留不得了,您一剑杀了他,我们都没有异议。”
他这一言附和众多。赫连珏的心越来越沉,死死地攥紧手中剑柄不放。但思及昆仑,他到底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忍不住喊道:“——沈沉,你……不要叫我失望。”
沈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垂着头,握着岁寒的剑轻轻颤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梁从芝方才被“梦蝶”伤得不轻,攥着朱宛白的手,断断续续地咳着血说道:“沈庄主,咳……你再不下手,我就,咳咳……我就下手了!”
又是一声惊雷炸起,天边电光蛇一般狰狞地扭动着。顷刻间大雨瓢泼而下。就在这连天的雨幕里,沈沉终于动了。
他微微侧过身,转动岁寒的剑锋,以一个沉默却无可辩驳的姿势,护在了钟晚身前。
人群顿时哗然,连黑云翻涌、白雨落地的声音也被盖了过去。梁从芝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大喊:“沈归泊!你是想同流合污不成!你视四大名门于何物!置沈家先祖于何地!”
天罡门掌门讥讽道:“原来正人君子如沈庄主,也会受这等恶徒的迷惑。沈庄主,你不会见他是个坤泽,才对他余情未了吧?我等真是错看你了!”
有人怪笑道:“曾闻风上客与沈庄主相识已久,现在看来,恐怕是早有勾结,也对,钟时卿这样的坤泽嘛……”
他还没说完,便觉得耳边一寒,拿手一摸才发现,鬓边发丝竟然都被岁寒剑剑气削了去。沈沉收回剑,冷冷说道:“下一回,削掉的便是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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