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喻澄吟尚在为衣裙染了脏污而不悦,抬首却见一内侍领着两个女子上前冲她施礼。
“臣女参见六公主殿下。”
站在前头那个,喻澄寅认得,是安国公府的大姑娘萧毓盈,后头那个埋着脑袋的,似是不曾见过。
喻澄寅想起这两日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安国公府二姑娘回来的事,顿生了兴趣,抬手一指,“你,上前来。”
碧芜不必抬头,便知六公主叫的是自己,听命向前迈了几步。
“你便是萧二姑娘吧,萧鸿泽那亲妹妹?”喻澄寅问。
“是,正是臣女。”
见眼前这人将头埋得低低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喻澄寅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将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些宫人都忍不住将视线聚集了过来。
这安国公萧鸿泽因去岁击退骁国大军,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深受陛下器重,如今在京中风头正盛,因而安国公的亲妹妹,老安国公和清平郡主女儿,那位萧二姑娘回来的事儿很快在宫中传得人尽皆知。
只这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之下难免生出许多谣言,真真假假一时难辨,不禁让人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众人眼见那垂首低眉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只一眼,便响起了低低的吸气声。
喻澄寅也愣住了,不过她很快缓过神,咧嘴笑起来,心直口快道:“你倒是和传闻中不同,宫里都说你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大抵已经同那些粗鄙无知的乡女一样了,没想到你模样生得这般好。”
说罢,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苏婵,“竟是我们猜错了,你说是不是,阿婵姐姐?”
苏婵恭顺地笑了笑,附和道:“公主说的是。”
说话间,一旁的宫婢迟疑着问道:“公主殿下,您看这奴婢要如何处置?”
喻澄寅垂首,看见那个跪在地上发抖的人,才想起还有这桩子事没解决。
那匍匐着的小宫婢闻言一激灵,忙膝行过去连连磕头求饶,“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殿下,实在是手上东西沉,一时没有拿稳……”
她许是太惊惧害怕,甚至可以忍受被碎瓷片划伤的疼痛,眼看着那鲜血洇透她的衣裙,膝盖处一片刺目的红,碧芜胸口滞闷,不由得想起往事。
曾经,她也如这般,在寒冬腊月,被罚在积雪的宫道上长跪,险些丢了性命。
碧芜曾听宫中的老人说过,在这皇城中为奴为婢,千万别想着什么骨气和尊严,生死都捏在主子们手中,注定了命比狗贱。
虽对眼前的小婢女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可碧芜还是强逼着自己扭过头,不去掺和眼前这事,可下一瞬却听六公主蓦然道:“阿婵姐姐的衣裙也脏了,你觉得该如何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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