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午仍需要他,所以不能擅作主张离开。
“需要”,对宋淮礼来说是个很重的词。他这样无用的、连亲人都会抛弃的人,只有被某人需要,才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宋淮礼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她对他每一分索取依赖,都在把他从糟糕的状态里尽力地往回拉拽。
宋淮礼过了四年这样的生活,躲在屏幕后面,小心翼翼地、想方设法地尽自己最大能力哄她开心。在这个过程中他说过谎,有过隐瞒,也存了私心,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因为他知道,阿午终有一天也会走的。
一旦让她知晓了真相,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来见他。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不想让阿午因为见不成面而难过伤心。
毕业典礼那天宋淮礼就做好准备,甚至预设过她在看到他以后可能会掉头就走,心情压抑叠加积劳成疾,肺病发作来势汹汹。病床上睁开眼,他没想到旁边还会有人。
他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但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阿午就是这样的。很爱哭,五官干净,眼睛漂亮得像琉璃,手又软又小。
那双小手紧紧地攥着他,滚烫的眼泪落在他掌心,宋淮礼忽地生出一种渴望,想要她能够一直这样陪在他身边。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也许是看他后半生过得太苦,就这么慷慨地满足了他的愿望。
——时笺没有离开。
时笺始终都在。
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轻快的,灿烂的,骄傲地活着。五年时间,宋淮礼看着尘埃里开出一朵花,这朵花是他的心上珍宝,是他所在乎的全部。
他很久没有再想起死亡这件事。
每天早上起来,萦绕在脑海中的念头都是要怎样活,要怎样拥有健康的身体,要怎样给她幸福。要和她过一辈子,要让她永远都能这样开怀地笑,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外面挂了一盏灯,烛火在风中越吹越亮,雪地也反射出晶莹的光。
宋淮礼操控轮椅转到一旁桌子上取了大衣,然后出到房间外,停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
时笺顷刻间发现了他的存在,眼睛亮起来,开心地小跑过来:“宋叔叔!”
宋淮礼为她披上大衣,小姑娘顺势凑过来,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颈。这里的冬夜很冷,但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就会很暖和。
他不能受风,因此时笺只是抱了一会儿,就说:“咱们回去吧。”
旁边还有一个没堆完的小雪人,宋淮礼凝视着她,眸色略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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