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笑了笑,说:“我在阿策那里见过你的照片。是张登记照,好多年了。”
沈雁笙此刻只觉得有满腹的疑问,她从包里拿出那枚红色的平安结,摊在手心递到裴新眼前,问道:“你见过它吗?”
裴新低头看了看,点点头,说:“见过。是阿策的。”
到这个时候,沈雁笙已经完全确定,陆景策就是当年工地上那个男孩子。
难怪她偶尔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陆景策,却始终没有想起来。
裴新见沈雁笙有点受到震动的样子,笑了笑,说:“阿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吧?其实他那时候也很帅的,从上学开始就一直是学校长得最帅的。”
“不过你认识他那会儿,他奶奶生着重病呢,要做手术,要化疗,要吃药,他爸妈走得早,留他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奶奶生病那年,他刚刚中考完。你别看他是山里的学生,学习可好了,中考成绩能吊打你们北城本地的重点生源,而且他之前还得了个数学竞赛的奖,被北城一中录取到实验班了。”
“可他还没有高兴两天,奶奶就突然病倒了。那年江城可热了,正午四十二三度,我陪着他背着奶奶到县城医院去的。”
“没想到检查出癌症。”
“阿策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从小到大,除了他爸妈走的时候见他掉过眼泪,之后再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奶奶检查出癌症他也没哭,揣着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就去医院给奶奶找了间小房子让奶奶住着,然后他就自己去工地上干活了。”
“他那年也才十六岁,每天在工地上没日没夜地干,有一次因为干活太积极,还被工地上的几个恶霸打了,晚上回家的时候,脱了衣服一身的伤。”
“我当时都让他休息两天,他不肯,第二天照常去工地上干活。”
“那会儿虽然放暑假,但我家里也有事,也不能经常跑到城里去看他,偶尔进一次城,就看到阿策每次回家都脏得没个人样。”
“他以前最爱干净的,在工地上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说着,看向沈雁笙,笑了笑,“你那时候是不是都没看清楚过阿策长什么样子?他那时候确实是晒得没个人样,还老是满手满脸的灰。”
沈雁笙想到那个时候,想笑一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口好疼,没笑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景策那时候要那么拼命地干活,即使下着暴雨,即使打雷闪电,也要顶着大雨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干活。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工地上明明有盒饭,他却从来不吃,每天那么辛苦干活,却顿顿都只吃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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