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是吗?”他直愣愣说出口,被殷大士一眼瞪回,又立马改口,“不是私会,我也不愿让殷姑娘担上这污名。”
“担不担的,也做上这私会之实了,明日你别来找我,我得去祖宗祠堂里戴罪叁年。”她意味深长一句。
“那我明日便向殷老先生提亲,娶了你过门,这就不是私会了。”萧无量不是傻子,自然领会姑娘家的心思。
呵,哪有这么容易之事,她不推脱也不应承,眨眨眼道,“婚事讲究父母之命,你自去跟我爹爹说去,我都听爹爹娘亲的。”
谁知第二天,前街茶庄的少东家萧无量真托了媒婆前来提亲,为诚意,他与媒婆一同前往,轰动整个城西。
这前街茶庄的少东和清心药铺的大姑娘,二人年岁已大,虽都为头婚,但实在难说是良配。
可偏偏,这俩人也不知何时看对眼,不声不响地便上门提亲了。
殷老郎中起先当这萧公子翩翩公子一枚,没想到也是一个对自己女儿见色起意之徒,又一扫帚轰出去。
“这个好色之徒以后再别来我清心药铺,我这里不欢迎你!”
谁知萧无量并没有被这一棍棒打怕,反而越战越勇,还极有战术。接连着几日,都是媒婆和邻里登门劝说。
“这萧公子是眼巴前的人,知根知底,人家店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这姑娘过得不快活,你自将女儿接回来便是!”
“是啊,殷老叁啊,你还能活多久,等你老了,人家不来抢你家产不说,就大姑娘这模样,谁能护得住?不被贼惦记走就不错了!”
“尤其是这萧公子又是头婚,父母又不在了,家中也没个兄弟姐妹,咱家大姑娘嫁过去了,谁还能给她气受。”
殷老郎中想来了几日,觉得这媒婆说法也有道理,看起来这萧公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表面上也不松口,只说,“一切问过夫人再说。”
私下里跟殷夫人商量,殷夫人只答,大士说一切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媒婆多有眼力见儿,眼瞅着事情有一撇,便邀了萧公子亲自登门来谈。
这回殷老郎中虽未将他赶走,但依旧冷着脸,故意怠慢叁分。
萧无量则非常诚恳恭敬,“除叁媒六聘礼之外,伯父还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晚辈定会满足。”
“谁稀罕你萧无量多少彩礼,我还要给我家姑娘还两倍陪嫁呢!”殷老郎中啐了一口。
旁边的媒婆见这殷老郎中是必定要抬杠的姿势,正欲撩起袖子开始干仗的架势,被萧无量一把拦住,“晚辈想,既然伯父敞开大门迎萧某入门,定是有的谈的。不如伯父您先说说你的想法。”
殷老郎中仔细想想,觉得这万一真是未来自家女婿,事先闹得如此难堪,日后也不好相处,不妨开口道,“萧无量,我且问你叁个问题,若你能都答上来,一切都按照嫁娶的流程走,我再不阻拦。”
“伯父请问。”
渐渐的,清心药铺门口挤满了各种各样看热闹的人,男的来看这殷家娘子,女的来看这萧少东家,怎么看都是一出思凡夜奔的好戏,吵吵闹闹的,殷老郎中刻意提高声调问道,“第一个问题,我家姑娘如今年纪不小,可在意?将来是否还要纳年轻的填房?”
“萧某年纪也不小了,又怎会嫌弃姑娘?且家中自祖上便无纳妾之风,若非如此,萧某又怎会无半个兄弟姐妹?”
“第二个问题,我家姑娘身体弱,将来未必有子。”
“子孙福祸,皆由天定,若萧某子孙缘薄,又岂是小姐的错。”
“第叁个问题,如今我年纪已大,家中药铺生意时时刻刻需要姑娘照料,婚后你可允许她常回娘家抛头露面?”
“萧某虽不说富甲一方,茶庄收入亦可完全供养娘子。但萧某以为女儿家不该拘泥于后厨厅堂,也应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我完全赞成婚后娘子继续打理着清心药铺。”
这叁个问题本没有正确答案,萧无量声音不大,众人听完后鸦雀无声。
尤其是殷老郎中,一时哑口无言,再无应答。
萧无量爽然一笑,“晚辈这是通过考验了吗?”
他看起来是真的打从心底散发出高兴与快意。
殷大士躲在幕帘后,将他的话都听了去。
远远看他此时正应付着来人的道贺,他身后小厮带来一大篮糖果,他依次分给看热闹的堂下众人,遇见前来讨要的小孩子,还会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
殷大士一边心隐隐不甘,难道就这样便宜了这南境人?一边又安抚自己,大士啊,嫁了吧嫁了吧,娘说,不要找,要等。
但这日她好像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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