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搂过她的头,吻着她的额头,“你不会有事,那些伤害敢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殷大士听完瘪着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说不定我们连今晚都没有办法过!”
“你不相信你夫君,摩罗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有大内高手此,不要怕。”
说完搀扶着她慢慢起身,依旧是整个人都覆盖在她身上,若是摩罗再现身,首当其冲的也是自己。
“死到临头还不正经,我们没有拜过天地,哪来的娘子夫君!”
“那我们明日就成亲好不好?”
“不好。”
“除了我,你还能嫁给我谁!”
“…”
她不欲与他争辩,怕死地缩在萧行逸的怀里不出来,往明亮人多的地方走,途经微风殿正门之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风声,尚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刀风刮过耳边,摩罗的苗刀极快,很快身边叁叁两两之人倒下。
殷大士知道这次怕是再躲不过,难道自己真要死在他刀下?
她闭上眼的一瞬间,却被萧行逸一把挡在身前,萧行逸身形比摩罗更快,捡起侍卫手中一把刀,迎面而上。
只是摩罗从上次实战之中,学得萧行逸以肩膀为盾,稍稍一偏身躯,萧行逸的佩刀刺进他的肩膀,两刀相交,苗刀一寸长一寸强,摩罗这次没有刺偏,一刀戳穿了萧行逸的心脏。
可他没有想到,萧行逸的孤注一掷,力道之大,自己被那佩刀带着定在宫殿大门之上,如毡板上的鱼,拼命挣扎也无法脱身。
呵。
萧行逸嘴里吐出一口血气,只觉得浑身血液不受自己的控制,先是跪倒在地,在栽倒的一瞬间,他被殷大士扶住。
她眼眶红了,萧行逸心中已觉得活得够本,死前也能见她眼泪为自己而流。
他想开口,只是一说话,就是喷涌的鲜血堵住他的声道。
听见她的声音,“萧行逸,萧行逸,你睁开眼看看我!”
萧行逸神思徘徊在阴阳两岸,一不小心就慢慢飘远。
“你不说明天就拜堂吗?我嫁我嫁!你醒过来。”
倏地,他睁开双眼,用最后的力气也要逗她,“那…今日先见一声夫君听听。”
殷大士眼泪啪嗒啪嗒掉,双手捂着他胸口的伤口,捂不住,满手的鲜血。
“夫…君…夫君。”她哽咽地喊一声。
“乖。”他抬起手,像摸摸她的小脑瓜,却终是无力,长呼一口气,他还不能死,他有事须在此时交代,“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大士,天周山上,我为你建了一间安全小屋,粮食钱财充足,你可以买尽天下所有漂亮衣服和鞋子…若是不想,去西界找唐广,或是下吴越找谢萄,他们对我发过誓,用一生来护你下半辈子无忧。”
“我怎会回天周山上住。”这句话似叹息,天周山,那是殷大士悲剧的开始,是她拼命逃出的地方,她又怎可能回去。
萧行逸摇摇头,知道她的顾虑,“你放心,天梯已毁,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我杀了,你很安全。”
殷大士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惊惶,无数话语哽咽在微颤的喉咙间,语调嘶哑,“你…你知道?”
他点点头,“莲宫大火那日我混在人群中。”
“所以你才那么恨殷释天他们?恨到要将他喂了畜牲。”她拖着哭腔说道。
“大士,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说我会好好保护你,但我做的太差劲,只能看着你受苦,而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
萧行逸嘴角勾出一抹极为骄傲的笑意,“十五年前,神州大祭,你还记得莲池旁遇见的一个小男孩吗,那个小结巴…我…”
“你还记得吗?你母后曾说,台下唯有一人,坐姿如泰山,吃相如虎狼,吃得下九州饭,定是有胆识之人,不如将你许配给我。”
“你,本来就是要许给我的。”
长长一句话说完,萧行逸气喘吁吁,而殷大士早已泪如雨下。
当年一句玩笑话,所有人都已作古,唯有他还当真,守着这句话十五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大士,大士,你听我说,摩罗…必须死,不然他还会害你。等下你去补上一刀,然后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我做的一切,我不求你原谅,但你还差我一门婚事,你欠我的,下辈子我来找你要。”
他浑身血液已然流光,却莫名觉得暖,最后一句话藏在心头,再无法开口。
他的思绪轻飘飘的,慢慢上浮上浮,他想,如果有人肯为他立碑,他早已把墓志铭想好,不是所有屠龙少年终会变为恶龙,我萧行逸绝不做恶龙,是的,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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