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士,看起来十分干练。她递来了自己的名片,同时介绍说她所任职的报社是今年新成立的,主要瞄准的就是一些文化艺术领域的信息。
因此,他们才在西列斯的新书出版后不久,就打听到所谓的“贺先生”的真实身份,并且忙不迭过来拜访。
这一天是周五,西列斯照例在拉米法大学处理一些行政事务,所以才能碰巧撞上这位记者女士。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我已经阅读了您的新书。”这位女士说,“我有三个问题想要询问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西列斯回答。
“那么……第一个问题是,我感到您似乎有意使这本书的风格偏向于轻松戏谑?那本质上是一个沉重的故事,关于世界的毁灭和英雄的付出。
“但是,许多遣词造句都如此戏谑滑稽,甚至于搞笑,让我不得不怀疑您是特地如此写作。您这么做是有什么用意吗?”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是的。”他又顿了顿,才接着说,“我不认为所有拯救世界的故事,就非得是惨痛的、黑暗的,好似主角一定要失去点什么,才能证明他的艰难。
“我当然也欣赏那一类故事,并且敬佩那一类英雄。但是对于我来说,当我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我首先思考的问题就是,我想写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记者女士问:“您想写出一个轻松愉快的拯救世界的故事?”
“的确如此。但这个定语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西列斯说,“我想写一个拯救世界的故事,然后我开始思考拯救世界的主人公应该是谁。
“我认识的一些小说家们给了我一些灵感。我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主角不够强大,那么他肯定没法拯救世界;可如果主角都已经这么强大了,那为什么拯救世界会显得那么艰难?
“我们意识到,是因为小说不得不存在一些戏剧冲突,来吸引读者。那是十分刻意的做法。
“而您想摆脱这种刻意?”
“我不想摆脱这种‘刻意’,小说的魅力与小说的虚假都来自于这种‘刻意’。”西列斯认真地说,“如果一个小丑永远不出糗的话,那人们何必要去看他的演出呢?
“我只是想尝试一种更有趣的方式,让拯救世界的英雄变得游刃有余、让拯救世界的剧本摆脱那种永远挥之不去的残酷血腥味。
“我喜欢圆满的结局与故事,同时这也更加真实。”
“真实?”那位记者女士怀疑地望着西列斯。
琴多在一旁低声笑了笑——他是知道西列斯的意图的,他知道西列斯这么写,只是为了让他在书中隐藏的这个秘密更加保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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