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枯死,动物垂危,水源乌黑,土地不再拥有孕育作物的能力。
黑磨山的堕落神明将自己囚禁在此,却又害怕寂寞,渴望着能和人建立联系。一次次回应人类的召请,再一次次被畏惧着祈求离去。
桑落不是第一个被献上来的活人祭品,但她是留在黑磨山时间最长的一个。
心软的神明总会在祭品哭着恳求时放他们离去。
或者
黑磨大人不由出神。
但下一秒,桑落忽然撒娇似的往他这边扑来。他下意识要避开,又硬生生停住,伸手接住对方。
神明低垂着眉眼,伸手拂去少女面上溢散出来的明灭咒力。
这是恐惧,是愤怒,是嫉妒,是仇恨是人类无法接纳之物,会侵蚀这个脆弱种族的生命。
也是堕落神明的本质。
桑落。
轻轻呼唤陷入沉睡之人的名字,他知道,即便这些年多么小心翼翼地和桑落保持距离,但分别的时候终是来到。
如果,不希望黑磨山的桑落死去的话。
于是等桑落醒来的时候,与美丽到模糊了性别的丰月神相比,更夺走她注意力的是窗外灿烂的阳光。
黑磨山是从来没有晴天的。
或者说,有黑磨大人存在的地方,光明与洁净都会避让。
她不在黑磨山。
在丰月神开口之前,桑落又充满了成年人式疲惫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十五六岁、如枝头花朵一般的少女,却总是透露出一股操心社畜的迷之气息。
这次也辛苦您了,丰月神大人。实在不好意思,黑磨大人总是很任性地麻烦您,我会认真劝诫他的风铃送我回黑磨山就好,您请务必好好休息。
小狐狸掩耳盗铃般用尾巴遮住眼睛,假装自己和旁边那个巨大、超级巨大的包裹都不存在。
丰月神温暖的掌心摸了摸桑落的发顶,没有反驳,只是温柔地同她说:会很辛苦的。
即便有擅长治愈的神明相助,也无法拯救留在注定孤寂的堕落神明身边的鲜活生命。用更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永远救不了自己找死的人类。
拽过风铃毛茸茸的大尾巴,桑落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她说,要是我也离开的话,黑磨大人就真的彻彻底底一个人啊,对不起,我是说一个神。
那得多可怜啊。
黑磨大人说不定会寂寞到偷偷趴在树下面掉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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