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氏接了药碗一气儿饮干,两道浓眉紧皱,秋鹃急忙递上蜜饯。顾王氏自盘子里拈了一颗醉梅放入口中,方才长眉舒展,说道:“家中规矩是什么,叫她自去帐上领就是了,又往我这里来要什么恩典?她也是积年办老事的人了,这点子小事,也要来烦我?”秋鹃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未再言语。顾王氏又叹了口气道:“偏生你们太太是个不中用的,但凡她能立起来,又何必如此!”
姜红菱出了延寿堂,立时便将满面笑意敛去,只留下一脸淡漠。如素跟在她身后,笑说道:“老太太待咱们奶奶还当真是亲昵客气,家里嫡亲的姑娘同奶奶拌嘴,倒派起姑娘的不是来。”
姜红菱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样的话,往后人前不要说起。”如素自知失言,讪讪应了一句。
斥责了如素一句,姜红菱便默想心事。
顾王氏于她,或许有那么一两分的怜惜,然而只凭着这么一丁点的可怜是绝然不够的。然而她现下一无所有,能借到的势一一要借!
适才说起小姑子顾婉的亲事,姜红菱秀眉轻蹙。若是她没有记错,那件事转眼就要到了。
此事,害的顾家颜面尽失,也致使日后顾家两位家长押错了宝,落了个满门被诛的下场。
她于顾家之人并无什么情分,但如今她毕竟也是顾家的媳妇儿。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是现下她不过是个深闺寡妇,又能做些什么?
她只顾低头想事,一时没曾留神路上动静,忽见一双云纹弹墨锦靴落在眼前,微微一惊,不觉抬起头来。
但见眼前之人身量甚高,须得仰起头来,方能看清他面容。
这人面容清俊,剑眉入鬓,目若寒江,挺鼻而薄唇,发似墨染,鬓如刀裁,身着一领藏蓝色素面锦缎直裰,墨色暗绣竹叶纹绸裤,腰间坠着一枚羊脂玉双鱼配。他面色寡淡,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亦是冷冷清清。
姜红菱心中微微一震,当即垂首后退了一步。
如素赶忙上前,向她耳畔低声道:“奶奶,这是西府那边的二少爷。”
姜红菱轻轻点了点头,面上却有些微微作烧。她怎会不知道他?毕竟,当初她嫁来顾家之时,同她拜堂的人,是他顾思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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