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颜色的水母,绚丽又诡谲。
“29!别看了!等会你就掉队!”林清泉的脑门被狠狠敲了一记。
敲他的是个中年女人,也是林清泉所在的福利院院长。
福利院的孩子们没有姓名,只有按入院顺序所排的一个个编号。
十一岁进福利院,到现在有一两年了,林清泉没见院长笑过。她一直以凶悍示人。
在女院长的带领下,两排小孩手拉手,从一个街区穿梭到另一个街区。
“要不是因为建了这楼的人,你们还用不着搬家呢。”女院长往地上啐了一口,“狗日的黑家,现在能耐,早晚遭报应!”
这时的林清泉年龄不大,对黑家了解不多,只从广播、电视和众人艳羡又畏惧的口中听说过。
那是个财阀集团,许多楼和街区都冠以黑家的名,美貌又僵硬的人工智能会在开机时念叨黑家的标语,连烟草和墨镜也印着这个集团的标志。一个人只要出生,或多或少都要和黑家扯上点关系。
福利院的这次搬家,正是因为黑家强征了福利院的地盘,说是要开发成汽艇工厂。
“129呢?!”女院长责怪道,“不是让你拉好129的手吗?!”
为了防止小孩走失,孩子们被要求成双成对地牵手。
和29号林清泉牵手的小孩,编号是129,比林清泉小五岁。因为去看水母了,他把牵着的129抛到脑后。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129。女院长揪着林清泉的耳朵,让他面向一个自然卷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29,记住了,你要一直抓住129的手,别轻易松开。”
“知道啦院长。”林清泉敷衍道。
这话从他左耳进右耳出,却被对面的自然卷听了个完完全全。
福利院的新址在贫民街和红灯区的交叉口。
林清泉已经有了点大人模样。夜里,性感妖艳的女郎像幽灵朝他招揽,深不可测的巷子尽头有吸食不明粉末的人,状若疯癫。他视而不见,早就麻木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福利院的孩子陆续被领走。
林清泉的父母在他十岁时被街头的乱枪打死。他十一岁进福利院,年龄已经算大的,而年龄越大,越不容易被领养;久而久之,他成了这里最年长的小孩。
因此女院长总使唤他帮忙,类似于班长的角色。
“尤其是129,你留点心。”女院长嘱咐,“那孩子生得漂亮,就是怪了点。上次有对夫妻要领养他,钱交了手续也办好了,回家的路上送了他一只小狗让他抱着。可能是抱的姿势不对,到家后小狗死了。夫妻俩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呢,结果他一声不吭,直接把小狗的尸体扔到停路边的垃圾车去了。人家觉得他渗人,当天就给他送了回来,连领养金都没让退。”
说到这,女院长乜斜了他一眼,“你知道,129的爸妈吗?”
林清泉摇了摇头。
“他爸杀了七八个妓|女,逃了好几年。他妈也是妓|女,两人结婚了三四年吧,有天他爸把他妈的心肝给煮了,自己吃还喂给他吃,一连吃了好几个月,发现的时候他妈只剩一颗头在冰箱里……”女院长感慨,“129啊,要是正常一点,准能卖个好价钱。他是咱们院的门面,拍慈善宣传照都用他,还是得好好喂。”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