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予凡像是个慢半拍的老人一样,牧北阳连问了他叁遍,他才反应过来。
对着牧北阳笑道:“是你啊,你怎么还不走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们不出来我能走吗?孟桐人呢?你没找到?”
“孟桐啊”卓予凡垂下了头,竭力收敛着话声中的情绪,“一会儿就出来了。”
说完,不再看牧北阳,一个人朝车的方向走去。
“哎,你什么意思啊?你不等孟桐了?”牧北阳高声喊道。
脚步未停,卓予凡已经回答他了。
说来奇怪,牧北阳盯着卓予凡的背影,竟然瞧出了点可怜的感觉。
不合身的风衣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羸弱,走起路来一步叁挪,腿脚看起来不太利索。
“所以他问我会不会开车是因为腿受伤了?”牧北阳喃喃自语道。
——
牧北阳之所以告诉孟桐,不是他原谅了卓予凡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只是觉得,这小子和他一样,都是真的在担心孟桐。
“他挺在乎你的。”虽然不想承认,可牧北阳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
孟桐良久才在鼻中应了一声。
“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回家没?”
“没这个必要了吧。”孟桐的声音很轻。
卓越过来了,让牧北阳今晚好好休息,他们就先走了。
自然而然的搂着孟桐,孟桐也没反抗。
横看竖看,牧北阳都想把那两个爪子给剁了。
医院到了,孟桐说了句“再见”便打算离开。
卓越拉住了她。
孟桐回头,“还有事?”
卓越不知道孟桐为何突然情绪低落。
想了想,还是先不要提他们俩的事情,别给她压力。
“记得给我打电话。”
孟桐匆匆应道
孟国维原以为孟桐直接回家了,没想到她大晚上了还来医院。
“家里怪冷清的,想过来陪陪你。”
孟国维正在看书,李惠背对着他。
孟桐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小声问道:“妈睡着了?”
“这几天把你妈吓坏了,刚刚好不容易睡着。”
怕吵醒李惠,父女俩都是压低了嗓子说话,孟国维给孟桐腾出一块地方,叫孟桐坐在床边。
床头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孟桐随手扎了个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孟国维感慨地说道:“我闺女真漂亮,也不知道是像谁。”
“还能像谁?像你和妈妈呗。”
“我和你妈可没你好看,要我说”孟国维顿了顿。
“你是随姑姑了。”
外甥像舅,侄女像姑,他以前还觉得都是些老话,听听也就罢了,现在是越看越像。
孟桐可真像孟然啊。
不愿提起有关小姑姑的话题,孟桐随口问道:“有人来看你了?”
孟桐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果篮。
“是予凡那孩子。”
孟国维没注意到孟桐失神的表情,继续说着:“来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你妈留他多坐一会儿,他说怕影响我休息。”
“…都这么晚了,人家也得回家休息啊。”孟桐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
聊起卓予凡,孟国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和孟桐讲了许多。
“说真的,要不是在你姑姑的葬礼上亲眼见到予凡,我都不敢相信卓越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卓予凡有来小姑姑的葬礼?”孟桐第一次听说。
“你当时哭得气都上不来,你妈带着你去了后院,前厅就我和你爷爷奶奶,还有老孟家的亲戚们。”
白发人送黑发人,女人在哭,男人在叹气。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少年,穿着黑毛衣黑长裤,眼神很害怕,人很单薄。
“我叫卓予凡…是卓越和赵丽岚的儿子。”
他一开口,在场的人都疯了,尤其是孟国维的母亲。
孟国维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妈妈说过一句脏话,连句重话都很少说。
那天,什么样的难听话他都听到了。
这些话都是对着眼前自称是卓越儿子的少年说的。
大人犯的错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这句话没错,可事实是卓予凡已经存在了,他的存在就是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孟家人,孟然因为他的父母被逼上了绝路。
他们不是圣贤,做不到不迁怒于卓予凡。
“你奶奶见到予凡是彻底失控了,咱们家那些亲戚你也知道,刻薄起来是真刻薄,我拦都拦不住。”
孟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卓予凡的背影。
那时的他不算太高,背挺得很直,双手死死的抓紧裤边,站在孟然的遗像前。
十几个大人把他围住,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唾沫星子,吃人的眼神以及恶毒的诅咒全都落在他身上。
卓予凡没有半点反抗,他全盘接受。
……
直到今天,孟国维都想不明白卓予凡为什么会出现在孟然的葬礼上。
也是因为这层缘故,孟国维对这孩子始终讨厌不起来,反而还有点照顾,但也仅仅只是照顾了。
“童童,抛开大人的恩怨,你和予凡是同学,就冲这层关系,对他和善点,别把他当仇人,爸爸知道你最懂事了。”
孟国维摸了摸孟桐的头发。
“可我对他一点也不好啊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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