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在自己儿子的院子里安排几个心腹耳目,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所以,世子爷要他住进嘉彧居,不光是派儿子来贴身监视,而是让嘉彧居的下人们一起来合力监视。
柴卓氏不再理会那个小厮,像没事人一般,与儿子坐定后,像往常一样,开始跟儿子闲话家常。
时倾以为母亲会问起小世子为了他殴打同窗的事,会质问他跟小世子的关系。
前几次跟母亲见面,他便一直想问母亲,到底有没有把他「托付」给元恺。
元恺再怎么言之凿凿,他总不死心,总想听到母亲的亲口否认,他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他的母亲不可能出卖他。
可是,求证的话,时倾一直没有问出口。一则,因旁边总站着小厮,不好问;二则,时倾怕听到母亲肯定的回答,又不敢问。
在路上,时倾便想好了,如果母亲质问他跟元恺的关系,他正好借此机会,鼓起勇气问出来。
可是,柴卓氏只问了儿子一些生活起居的琐事,并没有问起打架的事。时倾对母亲的问话,俱都如实回答。
在说到自己搬去嘉彧居跟小世子同住之时,柴卓氏脸上,并无异色,看不出她是一早知道,还是觉得同住是理所当然,不足惊异。
“亦或者,母亲真把自己「托付」给了小世子?”时倾满腹酸楚地猜想。只有这样猜想,才能解释母亲为什么不惊诧「同居」,为什么不追问「娈童」的谣言?
时倾也问了母亲一些日常起居之事,劝慰她放宽心,少劳神,好生保养,又细细问她日常药丸和随身药丸,还够不够服用,不要等吃完了才想着现配,得提前些日子准备着。
时倾对母亲怀着一腔拳拳赤子之心,每一句都发自内心。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直系血亲,不关心母亲,还能关心谁呢?
柴卓氏经历了家族大劫,丧夫失子,寡居王府,寄人篱下,前路茫茫,她又长年思念亲人,悲啼不住,使她芳华早逝。
尽管年纪比卓夫人小,不到四旬,却已生了白发和皱纹,看着,竟是快五旬的样子,比卓夫人苍老了一大截。
时倾看着母亲一日日苍老,心头如何不痛惜?只恨自己不能天天亲自伺奉母亲饮食起居,膝下承欢,共享人伦。
如果他能在母亲跟前日日开解尽孝,母亲必定不会衰老得这么快。可是他们客居王府,得守王府的规矩。
母子俩个凑在一起,母慈子孝,唠唠叨叨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
眼看着二门该落钥了,柴卓氏才站起身,跟儿子作别而去。
见过母亲,该问的,还是没有问出来,身边还随时跟着个小厮监视着,时倾越想越心烦,情绪低落地回到了嘉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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