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佳坐在狐皮铺的太师椅上,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俯瞰他们,掌握他们的生杀大权。她说道:“希望所有人都能以王平为前车之鉴,我伯府里容不得这种恶劣小人。”
“顾轩,纵使王平迫害于你,你为求活计才出此下策,可你依旧有错,认是不认?”
“奴才认错,全凭夫人处罚。”顾轩把头深深磕进雪里。他眼球一片胀痛,太阳穴在剧烈的跳动。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在他面前死了,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才死的。顾轩是医者,见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可是……说到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而死掉。
顾轩有些受不了。
赵闻佳说道:“念在你认错诚恳,对伯府心有怀恩的份上,我不过多追究处置,从今日起,你便负责东院的夜香。厨房烧火你烧不好,马厩伺候马匹你也伺候不好,如今夜香能倒好吗?”
顾轩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清晰,声线十分平稳,回道:“奴才定然用心做事,再不敢让夫人有丝毫忧心顾虑。奴才谢夫人慈心怜悯,让奴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闻佳也不知道顾轩心里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假的这么想,反正这话听着舒坦。
而且,像顾轩这种晦气贱种,去倒夜香,正好与之相般配!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他出口文绉绉的,很似个读过书的,呵,那就更不必在意了。
似伯府这样的望族门楣,便是顾轩如今不是个奴才秧子,而是伯府的庶生公子,将来有机会步入考场考取大乾状元,在伯府里也不会是什么稀罕事儿。
让他去东院倒夜香,也好教他知道,东院里读书的伯府公子们,个个光风霁月、仪表堂堂、诗书满腹、经纶五车,你顾轩,费再大力气、背着人读上几本书,也没有用。与真正的伯府公子们相比,还是有云泥之别。
顾轩或多或少也猜测到了赵闻佳真正的险恶用心,不过他静静地跪着,面色很平静。对于他来说,「将来」这个词还太遥远,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有无限可能。
赵闻佳接下来便处置刘娘子、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以及孟小翠的相公,也就是伺候花草堆肥的牛富贵。
赵闻佳对刘娘子和牛富贵道:“念在你二人是苦主的份上,我便不予施惩。”
随即道:“周管家,结算他们的银钱,找牙婆将他们带走。”
刘娘子和牛富贵看着地上的王平的尸体,便是嘴巴张开想要求求赵闻佳,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赵闻佳最后对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说道:“念在你们是伯府家生子的份上,这件事与你们牵扯不深,且在伯府当差任劳任怨,便不与追究。”
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纷纷叩头,感激不尽。
这样一番处置之后,赵闻佳站起身来,施施然带着人离开了这柴房院落。壮仆飞快的将王平拖了下去,再有将刘娘子蔡祖根孟小翠牛富贵遣出了伯府,刘老二、刘老三、刘老四也赶紧走人了。
雪地里殷红的血迹落在顾轩的眼睛里,让他的眼底也映出了红,这红一点、一点深入瞳仁,最后坠进人心之渊里。
周管家看着顾轩慢慢爬起来,不甚在意的对顾轩说道:“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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