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出格的也不过是卫寒阅小憩时,一只畸形如出自异兽身上的大掌轻轻搁在他发顶……
可这千万张画、满室卫寒阅丢弃的旧物,连卫寒阅簪过的花都被压干裱起……哪里算得上坦坦荡荡、心无杂念?
萧鸣棹目光落在西墙侧的书案上,除了厚厚几沓卫寒阅的手书废稿外,还有一枚狮钮融盖石私印。
融盖石章……是昌京约定俗成的定情之物,赠与心上人,可保三世恩爱。
一世不够,还要求来世,来世的来世。
他步伐僵硬地挪过去,将那枚芙蓉色小章倒过来,只见印面上篆书四字——
“吾爱寒阅。”
吾爱寒阅。
萧鸣棹难以承受般闭了闭眼,融盖石在握紧的拳中碎成齑粉。
这间密室的主人,除了……除了画上那只异兽外不做他想。
萧鸣棹只觉荒唐,那个已经死去九年的人,居然对一个唤他「萧叔」、小他十八岁的晚辈,生出如此悖逆人伦的情意。
好在卫寒阅一无所知……好在他一无所知。
——
卫寒阅察觉这几日萧鸣棹举止很是怪异。
时不时便神游天外,研墨时不知添水,熬汤时险些将小厨房烧了,尚未披上外袍便拿过蹀躞带要系……
若非晓得不可能,还真要以为萧鸣棹是春心萌动、害了相思病了。
这夜卫寒阅回府,见府门前这条路的梧桐树上的红灯笼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以鲛绡为灯罩的夜明珠,每一颗都如儿拳一般大。
敢往令昭王府这条道上走,还敢将萧函谷留下的所有灯笼都换掉的,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若说萧函谷的灯笼是正午赤日,那萧鸣棹的夜明珠便是溶溶皎月,各有千秋,说不上哪个更合卫寒阅心意。
可毕竟死者为大,他心中还是更倾向于萧函谷一些,况且长辈的拳拳爱护之心,总是教他不忍辜负。
故此旦日早朝后,他便与萧鸣棹道想将原先的灯笼换回来。
萧鸣棹闻言面色却有些不自然,只强笑道:“哥哥不喜欢夜明珠吗?”
卫寒阅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那灯笼毕竟是先帝遗物,留着也是个念想。”
萧鸣棹轻声道:“那倘或先帝尚未大去,哥哥会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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