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解释:“我同你大伯是手足兄弟,玉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能干的孩子,哪怕不把我当父亲供养,只要他能把玉氏布行的生意做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做了大半辈子的布料生意,历经两代近百年才攒下如今这份家业,人死如灯灭,能给后人留下些产业,也不算他愧对了玉氏一族。
玉天磊自认为这个决定无愧于心,对玉家和女儿都好。
只有玉黎清知道,前世她进京后没几个月,堂兄便将她家的产业悉数变卖,拿了银钱去挥霍,数不清的工人失去活计,整个扬州的布业行当都受到重创。
父亲心善,以诚待人,却防不住那些心思诡谲的小人。
玉黎清更加坚定心志,她不能嫁去侯府,不能让家业落于歹人之手。她要陪着父亲,让他远离病痛,颐养天年。
她跪在地上,向后膝行,对着父亲伏跪下去,“女儿想留在父亲身边尽孝,还请父亲成全。”
玉天磊忙起身去扶她,劝道:“我花了大力气才为你定下这门亲事,等你嫁过去,便可从商贾入世族,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我不想嫁……”玉黎清被父亲扶起,委屈地拧着袖中的帕子。
玉天磊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循循善诱:“我知道你孝顺,但女儿家要嫁人,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啊。”
玉黎清抬起头来,硬气道:“既要出嫁,为何不能嫁在扬州,我可以孝顺父亲,也能替父亲打理产业,岂不一举两得?”
“哈哈哈,你说的都是些孩子话。”玉天磊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满扬州的高门大户,哪有让自己的女儿去做生意的,传出去是要让人笑话的。”
“为何不能,当年母亲不也……”玉黎清一时心急,脱口而出。
“清儿。”玉天磊声音冷了些,对着她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许她再说下去。
玉黎清不甘心地攥紧手掌,“父亲,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少女一副不认命的模样,虽是任性,却也让人心疼。
玉天磊宠爱女儿,哪怕她没来由的拒绝自己苦心的安排,他也不忍苛责,只当是孩子大了,心思活泛起来,见他有意培养玉晟,心里不平衡了。
他温和道:“别再说傻话了,我让人去私塾给你请一天假,你这两天定定心吧。”
发觉自己三言两语根本劝不动父亲,玉黎清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坚定。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她要让父亲知道,他并不只有玉晟一人可以托付,她身为女子亦可接管家业,并非只能等在闺阁里嫁人。
等到父亲知道她有能力独挡一面,一定愿意为她退婚。
玉黎清向父亲告辞,回了自己的院里。
她走进小书房,翻出了母亲当年留给她的书本题词。抱了一摞书坐到书案后,这一坐便看到了晚上,期间只简单用了些晚饭,便重新坐下,边读边写。
夜深人静,小书房里的灯火被吹灭,玉黎清回卧房休息,一日之间经历大悲大喜,又看了那么多书,她困得厉害,刚躺下就睡着了。
深蓝的夜空下,一树海棠开的正好,明亮的圆月洒下如水般的月光,照着花影映在窗上。
窗内照进一地月辉,散射的光亮为房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床上躺着妙龄少女,欺花胜雪,阖目春睡,一觉无梦。
第二日,春光明媚,玉黎清枕在一片花香中醒来,精神充沛。
她穿戴整齐,去后厅陪父亲用早饭,用过饭后带着若若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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