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生是沈如青的字。
“他知道姚家女的死因了,故而恨我。”
……
姜晏走过热闹街市,听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稚童摇着拨浪鼓嬉笑穿行。
背柴的,卖鸡的,吆喝瓜果的,捏糖人的。
“新鲜的芥瓜——”
“便宜卖喽,便宜卖喽——”
“娘子看看发簪……”
口鼻间漂浮着甜腻的香气。
辉煌日光落在背后,前方街巷沉浸在寂静的暗灰中。
她踏进僻静巷道,便仿佛踏进了另一个世界。蝉奴弓着脊背从拐角挪出来,蹭了蹭裤腿,将手心的汗擦干净。
“主人。”
他哑着嗓子叫道。
毒药发作,蝉奴的视线恍惚一片。
姜晏取出药丸递给蝉奴。他手抖得接不住,几次三番,不耐烦的姜晏直接将药塞进对方嘴里。
就着这个姿势,她扣紧了他的下巴。
“有何要事?”
姜晏很少亲自送药来。这次是蝉奴递信,说有重要讯息需得面谈。
“唔……”
少年睁着茫然的眼,喉咙无力吞咽几下,滚烫的呼吸喷在姜晏手背。她侧头看了看巷口,瞧见半片袍角。朱鹭站在那里守卫。
“说话。”
姜晏用帕子狠狠擦拭湿黏拇指,眼睛一撩,注意到蝉奴嘴角津液流淌,嫌恶地扔了绢帕过去。少年有些迟钝地伸手捞住,喘息片刻开口讲话。
“宿六眼疾无法治愈,如今高热不退。”
“三……未至宿宅。将宿六带出牢房时,应当下过命令,要宿六尽快拿出本事……”
“宿六忙碌不已……奴看不懂那些文书……”
“只隐约推测……他可能……要对姜氏不利……”
170 我若成亲,你待如何?
无论如何,宿成玉想要和姜晏成亲的打算已经彻底落空了。
而且还坏了一只眼。
入朝为官者不得身体残缺,宿成玉是在任期间受伤,论说起来倒没有必须除官身的律条,但以后的仕途就不好走了。
毕竟,他的伤,并非什么荣耀功勋。
这也意味着,在三皇子眼中,宿成玉掉了许多价。
姜晏和蝉奴所不知道的是,司晨捞宿成玉出狱时,心怀不满,直言不讳道:“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以前宿成玉尚可算是良才,值得扶植,即便司晨可用的棋子不止他一个。
以后……
宿成玉必须拼了命地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如此一来,才不会被彻底抛弃。
蝉奴断断续续描述着宿成玉在家宅的疯魔表现。
这个年方二十的郎君,脑子快要烧糊了,缠着眼的麻布渗血都顾不上换。桌上地上摊满了各种文书信函,舆图竹简。
他在查姜氏。
查清远侯府。
查太子。
他借着自己对太子一脉的了解,殚精竭虑地试图寻找一个机会。
一个……
能削弱太子势力的机会。
蝉奴当然不可能讲得太清楚。
蝉奴只是个小乞丐。
他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尽数复述,姜晏安安静静听,安安静静记,把这些凌乱的碎裂的讯息拼凑成完整模样。
推算,假想,反复论证。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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