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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窗愣了一愣,抬头瞥见作家镜片后的眸子还是清亮的,并无醉意,才知他是认真的,不禁也热了眼眶,“只要先生不弃……我便跟着先生,先生爱听京戏,我一定好好学。”

梁文墨叹了口气,“这一路我思忖良久,也不知我将你带离豫州是否妥当……你少不更事,看不透我的。”

“先生是至情至性之人。”苓窗小声申辩,他觉得梁文墨哪里都好。

梁文墨却道:“我是一个为博取怜惜而欺骗心爱之人、为利欲而费尽心机的混蛋……与其说我是作家,倒不如说我是商人。”

苓窗盯着碗底的青釉不语,以他的聪慧和这段时间对梁文墨的了解,早猜出他不是一般的作家了,然而他心里却没有动摇过,这一刻也同样,倒是梁文墨看他沉默,吓唬他道:“要是你哪天成角儿了,指不定我也把你卖个好价钱。”

苓窗不禁笑了,唇角泛起浅浅的梨涡,他迎上梁文墨的目光,眸子如雪湖般纯净,“悉听尊便。”

*

怀砚自那天之后就搬回了胡同的旧屋,他觉得这里才是能给予他归属感的地方,前些天不知道哪里传出他住在这里的消息,惹来不少影迷成群结队地来胡同打探,但怀砚怕扰了邻居的生活,一面都没有露过,大家死活见不到人,也怀疑这消息是误传,慢慢都回去过年了。

梁文哲当然一万个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他现在已渐渐地不愿逼迫怀砚了。

小兵秋天里结识了一位姑娘,在外面租了房屋,不常回来,于是院子里就剩下二毛一家,二毛说是厅里新出了什么政策,给这一片儿的补贴和福利都好多了,加上梁文墨之前帮找的活计,生活上负担不重,菊香奶水足了,端午也长得快,现在已经会在炕上爬了,怀砚闲了便抱着他玩,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只是晚上一回到屋子里,和陆竞云相处的点滴就浮现在心头。

今日除夕,按燕云习俗,家里该除旧迎新,丢掉一些不必要的废品,怀砚扔了些破旧的衣物,无意间翻到了抽屉中的旧报纸,一张张都是炭笔画的男子轮廓,再看到他写的那句“膏销雪尽意还生”,索性把一摞纸都丢进炭盆里,看着火苗将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吞噬,忽然想到黛玉焚诗的场景来,有些想笑,又觉得悲凉……

怀砚轻叹一声,系好马褂上的盘扣,把围巾搭在后颈上,一手扶着礼帽,一手拎着点心的包裹,推门就见菊香院子里在炖着骨头汤,见他出来就笑道:“砚哥儿这会还出去呀?化雪正是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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