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终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运转。哪怕有长珏孤身入深渊斩断通道,魔族还是得到了力量。安逸惯了的神仙们,失去剑主后慌忙应对。此后三界兵戈征伐乱哄哄过了三百年。
这种本质是抢地盘的活动,涂山这类遗族不愿站队,纷纷封山避世。等战事平息后。人间竟已换了新模样。
向来生诞于死中。毁灭是重建的初始。战争虽给人间带来不祥,但又奇迹般的唤醒了凡人封存的灵气。人间界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有所成的修道人。
涂山解禁那一日,阿酒一脚踹开花折月的洞府。看着蜷缩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好友,她仿佛一个老母亲看见自己吃喝p赌样样俱全的大儿一样怒其不争。
“你还要这死样多久?三百年了,你还要颓几个三百年?难道你离了他,你就真的不能活了吗?”
“你不能呆在家了。你给我出去,去外面吊男人去!”阿酒怒目圆睁,将她从床上揪起来,“一个不行就两个,质量不行,就数量取胜!”
花折月顶着个j窝头微弱的反抗:“……我只是熬了个夜……”
话音未落,便见阿酒几拳就把床给锤塌了。还不解恨,还捏决让它碎的不能再碎。
花折月:“……”行吧,我闭嘴。
阿酒这是怕了。长珏死后的第一百年,花折月整宿整宿睡不好觉。整夜,她从涂山的另一头,徒步走到另一头。从月升之始走到日出之时。
第二百年,花折月开始长睡不醒。她抛下所有事务,不出洞门一步。素瑞长老拦下想要闯门的阿酒,说:“或许折月,只是想在梦里再见一见不能再见的人。”
第三百年,她已经很少会想长珏。某一日突然翻到那把断了的破荒与锁链,她竟有一瞬间想不起长珏的脸。那天夜里她被久违的旧梦惊扰,醒来眼泪竟打湿她的枕侧。
于是,她领了族中任务,背着断剑带着曾经囚困她的锁链漫无目的的在三界晃荡了十年。
她见过了许多人,却始终没见到最想见的人。所以她又回到了涂山。
涂山解禁,族长本有很多事务要应酬,却又专门找到花折月,递给她一个拜帖。
“去不去全看你自己。”族长意味深长。
花折月打开拜帖,只见上头写着“剑阁掌门秦欢”六个大字。她轻而易举的便从记忆里翻出一个青涩的少年。
当初她曾对他说过,如有需要可以来涂山寻求帮助。
三百年,人间混乱,剑阁也从一个虚有其表的门派成长为一个大宗派。秦欢也从掌门之子成为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如今仙界还顾不得人间的事,人间又与魔界有接壤。所以剑阁联合人界修士举办同盟与魔界伐定边界。请涂山,多半是希望涂山做个见证人。
花折月垂眼:“我去。”
她在人间飘荡的十年是有心避开剑阁的,也说不清是难以面对回忆,还是难以面对自己。可总归是要面对。
花折月戴好面纱,又一次踏入了剑阁地界。她在街上走,可以看的出,修士们精气神远高于多年前。其中不乏有高手存在。
“秦掌门,久仰久仰。”谄媚的奉承声从身后传来。花折月愣了愣,转过身。
一群剑阁弟子簇拥着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与旁人交谈温雅而又不失疏离。
花折月站在远处看,能从他身上看到秦欢少年时候的影子。而他头上的白发又让她意识到,时间真的已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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