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了马车,宣平侯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车壁上擦汗喘气。韩子赟想追问又不忍心,心里则稍稍放下一些,起码宣平侯是全须全尾自己走出来的。他刚才甚至在担心,下一刻父亲会不会就被侍卫推出来问罪了。
“我没事。”咕咚咕咚饮下一盏茶水,看出儿子的焦急担忧,宣平侯笑了一下,说道,“为父真没事,你放心,陛下说功是功过是过,并不曾要拿整个宣平侯府问罪。”
“那您怎么才出来,儿子差点急死了。”
“为父五更不到就来候着朝见,散朝后陛下又私底下召我去紫宸殿问话,实在不撑了,还是陈公公给我找地方歇了会儿,才一路走出来。”
皇宫规矩大,臣子们出入宫中只能靠两条腿,大病初愈的宣平侯穿着一层层朝服、顶着个初夏的大太阳,长长的宫道一路走出来,也只能叹一句廉颇老矣。
“为父老了。”宣平侯感叹,停了停忽然说道,“陛下今日问起你了。”
“我?”韩子赟一惊。
“今日紫宸殿召见,为父也是一身冷汗,你大哥和先二皇子牵扯的事情,陛下看来是早已知晓,此事素来最犯忌讳,但陛下只说他已经身死,罪不至牵连家人。”
宣平侯面露疑惑,盯着韩子赟说道,“陛下问起你,说了一句颇有才干,可堪任用,却不曾提你二哥一句,我怎么听着陛下那意思,像是有意扶持你?”
韩子赟也是一愣。
侯府要有人承袭,然而长幼有序,大哥死了轮二哥,也轮不到他呀。再说勋贵之家向来重嫡重长,他大哥是世子,二哥也在军中任职,就只有他虽说跟着在边关,身上并没有正经军职,应当说从来是兄弟当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了。
十几年不曾回京,陛下怎么会知道他,又凭什么让皇帝高看他一眼?
宣平侯目光沉沉望着韩子赟,心中也疑惑,也或许圣意只是叫他建功立业,是他意会错了?
“总之为父这一番面圣,深觉陛下虽然年岁还轻,却心思深沉,喜怒不显,治国理政铁血手腕。此番陛下对我韩家多有宽宥,天恩浩荡,你呀,以后也无需藏拙,切不可辜负陛下隆恩了。”
宣平侯拍了拍儿子的手臂,深有感叹。
他要是知道皇帝本人这会儿骑马跑到家饭都吃上了,正陪着宝贝妹妹饭后活动消食呢,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想着她刚吃过饭,起来活动一下再午睡比较好,谢澹便拉着叶初去她的小书房转了一圈,告诉她:“哥哥每天都得进宫当值,白天恐怕是不常在家,晚间就尽早回来,抽空教你读书习字。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有事可以叫常顺去找我。”
“嗯。”叶初乖乖点头答应着,问道,“哥哥,在皇宫里当差辛苦吗,人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会不会很难伺候?”
谢澹眸色微暗,拇指食指下意识的捻了捻,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微笑说道:“不会辛苦,你放心,哥哥在宫里当差没什么为难的。安安,你要记着,皇帝也是人,是人都会有爱恨憎恶,有七情六欲,皇帝也有他心疼在意的人。对于皇帝来说,他喜欢的、亲近的人,那就什么都好,绝不会难伺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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