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师父在这儿呢,玥儿不怕,师父不会让玥儿有事的。”
女人心中之痛更如万箭穿肠,就在听见姑娘微弱的哭泣之声时,她便下意识地顿了片刻,可那团凤凰真火已被她引至桑玥的胸腔处,倘若此刻停下,前功尽弃不说,恐会对小神珠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不敢停,更不敢垂眸去看怀中之人的脸庞。那点儿如垂死的幼猫的呼吸声皆重重砸落她的心底,砸得她瞳孔之中近似滴血,砸得她耳膜阵阵发颤,却只得小心地搂着琉璃般一碰即碎的姑娘,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襟,任由姑娘滚热的泪珠灼烫着自己,眼眶中酸涩难忍而不敢动弹,唇间一遍又一遍地低低哄着。
终于,这样对二人来说都堪为酷刑的治疗终于结束,姑娘喉中一堵,身子猛然颤抖着呕出一大口鲜血来,那团折磨了她近十年的火焰则被女人眼疾手快地捉回,指尖轻碾,顷刻间灰飞烟灭。
桑玥的身子脱了力,方从沉睡中醒来,此时脑中又生了昏厥之感,险些从女人的怀中跌落,幸而桑云归时刻注意着她,连忙抬手护住,这才将人好生地放置于了床上。
没了日夜折磨她的那团火焰,姑娘的眉心虽仍旧紧蹙着,但神情总算也不似那般痛苦,呼吸由急促慢慢平复,疲倦之意又瞬间涌上脑海,让她无力地再次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唇边艳丽刺目的血珠一滴滴滑落,将她的衣裙也染为了猩红之色。桑云归抬手为她放出清洁决,将她身下的床铺与身上的衣物尽数清理干净,随即取出自己的帕子,弯着腰细细地为姑娘擦拭着唇角的鲜血。
待到又给姑娘服下一枚灵丹、将她身上的被褥盖好,女人静默地为姑娘送去灵力,只紧紧握住小神珠的一只手,垂着头珍爱地吻着姑娘的指尖,悔恨溢满心头,眼帘稍垂,水珠点点滴落。
她如今最恨的,莫过于她自己。
桑云归不敢去想前面这十年间,她的小神珠是怎样一夜一夜地熬过凤凰真火的灼烧,在只服用了一些止痛的汤药的前提下。
便是修为高深的大能亦忍受不得,又何谈是她双目失明、金丹被挖的小神珠?
这个问题只要一想,就好像在从她身上片片割着肉,令桑云归痛不欲生。
终年积压在腹部灼烧的火焰被取出,桑玥浑身也轻松了许多,但仍旧余下了数不尽的未消的疼痛萦绕在筋脉之中,让她呼吸略显苦难,却并不妨碍姑娘总算是迎来了十余年间唯一一次安逸的睡眠。
这一觉,无需桑云归为她点眉送入灵力催她入眠,或是因为太过疲倦,亦或是不想从这样难得的躯体的轻松中脱离,姑娘睡得极久。
在窗边投入第一缕微光时,一直守在她床边痴恋地注视着小神珠睡颜的女人便陡然听见了外边大门被人敲动的响声,继而传来的,是昨日她暗中见到的那个与玥儿相处甚好的女子的声音,正高唤着桑玥的名字。
大凤凰眸色骤冷,心中不觉升了些不喜。
玥儿之前在凌云宗时交友甚广,那些女弟子们也经常亲昵称呼玥儿的名字,但桑云归当时只觉欣慰。可如今听了这顾芊荷的声音,竟处处都极刺耳,让她心中不住地生了些不耐与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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