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终于敢放开手臂去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了。血泊上的影像很昏浊,但是能看清楚大致轮廓。她的右半边几近毁容,眼睛也烫得厉害,估计没一会儿就要失明了,现在只能尽全力撑起身体站起来,可是剩下这只眼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摇摇欲坠模糊不清,左臂的皮肤也开始有了些渐渐浮现出来的异斑,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小窟窿,除了一片红黑外看不到一点肉色。因为内脏也开始被腐蚀,所以她的嘴角边流出了一缕鲜血。
“你自己也说了,你足够年轻,还可以随意操纵自己的年龄,有这么大把的好时光,做什么不可以,非要当叛徒!”
她哈哈大笑:“你说得对,我整个一生才不过这么一小段,而你已经活了好几十年,单论这个,我在你面前什么也不是。我的人生,首先是对人世间正常寒暄,但是寒暄结束后告别就即刻开始了。好像是谁说的来着,村上春树还是谁吧。如欲制止,此其时也。就在刚才,我明白了,一切都是等价交换,不会有白白流失的东西,你赐毒给末广,换来了我替他来复仇,末广会乖乖喝你给的东西,但我不会!我用我余下所有的人生换来与你的一决胜负。你和我杀过的人都数不胜数,我要付出的代价现在就迎来了,你也必须等价地付出去,而那个让你付出代价的人,正是我!”
“你可知刀剑无情,这把刀穿过你的心脏你就会立刻死亡,根本不会再有选择的机会!”
“哈哈哈,全他妈的是放狗屁!老娘手挡飞机都不怕,会怕这么一个斤把重的白片子吗?”她狰狞着一张脸,爬向了他的脚边,故意把脖子往刀上靠,“砍啊!杀了我!有本事就一刀把我的头砍了,法/西/斯杂种!砍啊!”
福地樱痴最后的不舍已经被耗干净了。相片框里的芥川还是没有动静。
他没有选择一刀穿过大仓烨子的心脏,而是趁着药物反噬她的时机不断地折磨她。她的头发一片血污,早就散乱了,黑色的发圈在血泊里被洗成了鲜红色。她的皮肤枯萎了,肌肉皱缩了,生命力流干的躯体里面架着一堆交错的被毒素染成焦黑的烂骨。大仓烨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乱刀砍死。她受过无数的伤,可唯一能称得上有点痛,而且还是勉为其难可以称为痛的时候还是上一次挖耳肉的时候。想起耳肉,她就自然而然地把听觉放机敏了些。当她去刻意放大听觉时,意外地觉得听见了以前不曾听见过的声音。那会是什么声音呢?是肌肤裂开的嘶叫,亦或是身躯不得不接受不敌对方这一事实的诉泣,又或者只是自己精神上的不甘心的狂怒而已?她不能呼吸了。
福地樱痴靠近一些来确认她的死亡。
她在福地樱痴背后的窗户上看见了白亮的天空,看见了最后一抹阳光。唯濒死之人才能看见的生灵的微小痕迹在天际游移,以烧焦的厘米状态在眼幕之上勾勒出崎岖的纹理。天空是一副白蒙蒙的远景。望着这番远景,她的心头涌现出了一股燥热异常却又足够有序有力的冲动和热情,就像之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主动对福地樱痴出击,可以选择殉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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