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福地樱痴说最近身体状况很不错,已经恢复了不少,又对那些受令照顾他的人撒谎糊弄,才摆脱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抚额急喘,按心咳嗽,脸色如漂洗过的遗骸残骨一般惨白,竭力想使自己喘过气,胸部因为深呼吸过度而夸张地鼓胀起来。床脚边的水盆里漂浮着织物般的血丝。眼泪因剧烈的咳嗽而涌上了他的眼睛。他病入膏肓,命意已决,肺叶永远都活在病态的体细胞与血管丛之中,仿若在硫磺火中倍受煎熬。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生活方式,每天都活在穷奢极欲之中,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他的钱全部暗地里拿去帮助其他需要钱财的人民了,其额度远远超过他现在的职位收入,而福地樱痴并不喜欢奢侈,适当的精致会让福地樱痴无法把持,但过度的铺饰就会让其心生反感,因此芥川不会从福地樱痴身上无休止地捞取油水,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失去福地樱痴的喜爱。这一切都让他不得不靠欠款来维持披金戴银的表象。
就在前几天,他还在写信向白鸟借钱,最后谈判失败,他又一次被压在身下施虐。他实际上已经身无分文了。靠出卖身体得来的钱也很快被压榨得干干净净,真正留给他自己的一分都没有。听闻他闭门不出,又闻说他秘密住院,那些平时找不着影的债主们顿时鱼贯而出,纷至沓来,争先恐后,嬉皮笑脸地给他递来了一张张写满了天文数字的账单。写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信曾经丢失了好几封,现在还是没有找到。费佳会给我回信吗?他想道。没有人在他的身边。他不停地咯血。
星帆点吻着深暗霜蓝色泽的天穹,有如白蝶与黑蝶燕婉情浓,反衬交互,迹影扑飞,黑蝶如涓滴夜水的长河,无心地沿从天幕的线条涴淌绕过,亦如白蝶无心地将彩霞般的影儿磨入地面上那柔软的倒影面一般。倒影中的影儿藏匿起了那萎缩的夜歌的元音,元音中醉魂酥骨的清脆短节偏爱延续夜歌的冷意。
凌晨时候,那块由立原道造送来的铁块慢慢地变形了,从拧巴的圆形缓缓地摊开变正,变成了原本的长方形。芥川龙之介瞬间便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装血的水盆藏了起来,随后便出发去往立原道造所在的方向。
立原道造现在已经是意识低迷的状态了,肯定受伤匪浅,否则不至于连维持异能表象的精神力都丧失掉,不过幸运的是,能力的痕迹并未完全在这块特殊的黑石上消泯,它依然会间或发出怦怦然式的抖动,尔后朝异能力的来源方向悄无声息地偏过头,这让芥川得以知道立原道造的正确方位。
等芥川找到立原道造的时候,后者已经瘫倒在了血泊中,几近昏死,只有嘴里那微乎其微的咕哝声以及不时扑闪的眼睫昭示着他还留有一些生命力的事实。武装侦探社围绕着立原道造,几乎全员都在。除了江户川乱步。手持大刀的女医生涕泗横流,对着立原道造悲愤地哭吼着。
芥川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现身暴露自己。从他们谈话的内容看,他们似乎把立原道造当成了害死江户川乱步的凶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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