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应声,但也没拒绝。
俞汉广还没来得及心花怒放两秒钟,突然听到背包里的手机声。
“顾老师的电话。”卫波替他取出手机。
俞汉广今天太累了,他知道顾珊珊来电话的用意,可实在打不起精神虚与委蛇,便道:“你替我接吧。”
顿了片刻,又补充:“好好和顾老师说,不行就速战速决。”
卫波哪里是会“好好说”的性格,更远非顾珊珊的对手,隔着电话被盘问几句,“速战速决”地招了。
“妈,”卫波把手机递给坐在一旁的卢云,“顾老师,就是汉广的妈妈,想跟您说两句话。”
卢云正把葡萄从小枝上剥下,闻言略微惊愕,慌忙擦了手接过手机。
“卢老师,您好。”顾珊珊在电话那头道,“听小卫说,您也是老师?我们两个是同行,巧得来!”
顾珊珊的江南普通话说得和气绵软,两位又有职业共鸣,卢云双手握住电话放在耳边,很快放松下来:“您好,顾老师,我在我们这儿的中学教物理。不知您是教哪门课?”
“我嘛……我的专业是训诂学(1)。”顾珊珊答。
听闻顾珊珊是同行,卢云便理所当然以为她也是教语文数学之类的科目,怎料顾珊珊报了个她从未听说过的词汇,一时张口结舌。
“训诂学就是研究古书的。”顾珊珊柔声缓解着电话彼端的无措,“卢老师,老古董研究的多了,我才发现,人呐,不能总是钻过去的牛角尖,得往前看。”
卢云被她说得一怔。
顾珊珊继续问:“对了,听说您热爱临池挥毫。两个孩子带过去的墨宝,您看到了吗?”
“墨宝?”卢云疑惑。
“快快,给妈看看墨宝。”俞汉广闻言指着角落里的礼盒——这礼盒想是卫波适才手忙脚乱,一股脑儿带到医院来的。
卫波急忙打开礼盒,他个子高,双臂一张开,刚好给装裱过的书法作品做展架。
卷轴摊开,宣纸上的黑色行书错落有致,极妍尽态,是只可意会的美。
可写的竟然是:
【莫生气
人生就像一场戏
回头想想又何必】
俞汉广:“……”
卫波:“……”
顾老师找的大书法家这么接地气?
卢云回想着俞汉广刚才的彩虹屁,揉揉眼睛,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我是老花眼了吗?这是什么啊……”
“卢老师,我也老花眼,老花加散光,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顾珊珊道,“不过吧,有时候如果看得太清楚,生活反而就没那么美丽了,您说对不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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