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自内心地喜欢校园生活,因为学校里总有可以勾肩搭背的同学朋友。一起下副本、打篮球、小组讨论。
过了二十五岁,玩得好的同学朋友们,深造的深造,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甚至已经有人离婚;大家都轰轰烈烈地投入了自己的小生活里,义无反顾。
以毕业季的夏天为原点,他们似乎一条条是被命运投射出的平行线,难以再度交汇。
熟悉的孤独重回心脏。
他虽没有走过大运,但却从来不敢抱怨上天不公——自小吃穿不愁,继母也对自己视若己出。新款球鞋动动手指就能在网上买到;想喝咖啡,第一时间喊外卖机器人送到眼前;打游戏就更简单了,工作时间都可以打着测试的名号,战个痛快。
时代被技术和效率占满,推着人往前走。当下的社会准则,几乎将“孤独”打成了一个贬义词,因为孤独既不符合效率,更透露着迟缓无能。
然而这种孤独的对立面,又并不是开心和快乐。
和手机相连的车载屏幕突然亮了,俞汉广把神游的思绪拽回来,瞄到来电人一栏的【俞主任】,二话不说按掉了。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某次在食堂揪了一个女孩的辫子,被小姑娘的家长喊着“俞主任”闹上门,自己就吃了顿亲爹的皮带炒肉丝。
那时父亲俞乔被借调到水利部,一年难得有几天能从首都京州回到老家芦城。俞汉广倒是挑了个特别的日子,用了个特别的方法,引起了亲爹特别的注意。
这已是他和父亲少有的亲密时刻。
他心中烦乱,轻踩了一脚油门,车立刻呼啸加速。
屏幕再一次亮起,上面的三个字换成了【顾老师】。
顾老师,顾珊珊女士,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他倒和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继母关系更好一些。
俞汉广任铃声响了五六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顾老师,最近怎么样?找我什么事?”他迅速切换了一种营业式的温和语调。
“妈妈好得很,明天中午,你王阿姨家女儿结婚,要不要回家吃个喜酒?宜州到芦城开车也就三小时的。”顾女士一口软语。
这还真是巧了,王阿姨家的女儿,就是小时候被他揪过辫子的那位。
“有点忙,不回了。”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这种变相催婚的把戏,早被他一双慧眼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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