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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顾不得身上伤口,四处寻找起来。山里有猛兽毒蛇,绝不算安全。到山洞下见少了匹马,才意识到药人是跑掉了。

天大地大,不知跑了多远。眼下青肿的赫连怀愚神情更阴郁了。

回想起来,刚才那小药人的话根本不可信。当时怒气上头,竟在那样的话激下,和爻谷魁打了起来。实在是……

顾不得蔓延的情绪,他立即上马,冲爻谷魁大喊道:“你留在这儿再仔细找找,我去前面找。他若真骑了我的黑马逃离,最多明日我便带他回来!”族长的马一向名贵,为防偷马贼,种有专门蛊虫,无论马跑到多远,用蛊草即可识别方位。

“是,族长!”

而山野之外,虞尘隐驾着马一路疾奔着,越跑越快乐,越跑越开心,最后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快意。马儿也听话,甚有灵性,不狂不躁只一路狂奔,简直不像是赫连怀愚的马,倒像是他从小养大的了。

不过坐了它一下午,这马就变得这么听话,真是乖宝宝,值得嘉奖。等他有钱了一定多喂点草料,绝不像赫连怀愚那般抠门。

天从黑的变成白的,黑阗阗的眼不满足于漆黑一片,什么都望不见,所以翻了个白眼,天就亮了。

祂翻白眼比人类困难得多,太阳如血色破出,祂受伤了,却显得更美。破碎的、残酷的、处于被践踏与践踏之间,张力撕破了天地,光芒漫延到世界各地,祂用祂的血液灌溉大地,还娇俏地说着不在意。噢,祂只是看不惯死气沉沉一成不变,才不是为了什么花什么草什么人类什么妖。

傲娇。

虞尘隐一路狂奔着,风从耳侧擦过。他不知为何自己停不下来,什么驱使着他狂奔,狂奔。要奔到哪里去?奔流到海不复回。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不是人间的惆怅客,他没有理由泪纵横。

他只觉得天地向他四合而来,要么裹住他,要么碾碎他。他渺小得连一只蚂蚁也不如,却妄想着拿捏每一寸经过的泥土。

停下吧。已经足够远。

他扯住缰绳,马长“吁”一声,扯得太急,惯性使他差点摔下马背。他驾着马停在野草丛生的原野上,天光大亮,风行得缓,一切都暖洋洋,倦怠爬满全身,酸痛聚焦肉.体,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疲惫得无法行走。

他跨下马来,扔了缰绳,就地躺下。马匹要跑就让它跑,要逃就逃得远远的。他无所畏惧,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所有事情。

黑马完全没有跑掉的念头,只凑近他,用马头拱了拱,确定他没事,就走到一边吃草去了。

跑了一夜,黑马累得够呛,吃起来如风卷残云,很快吃秃了一块,露出底下黄褐褐的泥土来。

他躺在野草铺成的床上,并不舒服说实在的,野草生硬的锋芒刺得他轻疼,可更多的是痛快。天在他之上,地在他之下,砸不下来的天,飞不起来的地,给他一种醺醉的错觉——他正顶天立地。他是世界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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