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胆小了这么多年,今年四十一岁了,还经常觉得自己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时候还没发生那件事,但一看见你长这么大了,又知道那件事确实发生了,我也不是二十二了。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就是明知你不是陈志远的孩子还生下来你,但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我会去报警的,不管有没有证据,也不管结果,都会去报警,只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有用的事。”
我这几天听了太多的对不起了,听得我听见这几个字就有点反胃。
是真的反胃,我猛地伸手捂住嘴,硬生生忍下来一股想吐的欲望,又感觉胃疼。想弯下腰,怕柳坊发现,只能站在原地。
柳坊推了我一下,“去吧。”
出门的时候其实有点恍惚,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走出来才看见周泊新站在车旁边,手里捏了根烟。
他看见我之后那只手下意识想往车门上按,又猛地顿住,走了两步到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扔进了灭烟桶里。我差点笑出来,嘴唇弯起来,加快了脚步。青天白日的,今天意外地暖和,羽绒服都穿不太住,太阳在头顶挂着。那么大一团又黄又白的光,就挂在那里,暖融融的。
我过去抱他,我们第一次在太阳底下接吻。
回别墅的路上我睡着了,做了个很暖和也很难过的梦。
梦见我和一只企鹅一起被困在冰原上,它不觉得冷,但我却冻得瑟瑟发抖。那只企鹅围着我转,看着我快要冻死的样子很着急,拼命地拍我的脸,可能是想让我不要睡着。后来太阳升起来,烤化了所有的冰,甚至冰原上开始长出来草、花还有树。
我浑身都暖洋洋的,但企鹅却死在了一朵花旁边。
还醒着的时候我一直抓着周泊新羊绒衫的下摆。他今天穿一件浅色的羊绒衫,很柔顺的触感,抓在手里像摸一块云,但被我抓得皱巴巴的。这件衣服肯定很贵,摸起来就很贵,但他也不怎么心疼。
从梦里醒过来手里还抓着那块衣料,别墅已经到了。
周泊新倾身过来亲了一下我额头,“回家。”
我脑袋有点昏沉,胃也不舒服,被他牵着回屋,在玄关看见一个拆开的包裹,透明的包装袋。我勾他手指,“哥。”
周泊新的视线顺着我的视线落,淡淡答,“今天不行。”
但我就想今天。
“我想要。”我伸手拿那个包裹,哗啦啦地往倒出来,看见穿耳洞的工具掉出来,我转头问他,“家里有酒精吗?就现在,好不好?”
我固执起来简直像有病一样,认定了什么事情要做就一定得做,不讲道理。我知道这是坏毛病,但是今天很想任性,想放纵自己的坏毛病,想看周泊新纵容我。周泊新牵着我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抓起来掉出来的工具,俯身往我耳垂上亲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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