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温府和记忆中很不一样,没了那些经年的厚重感,墙壁是雪白的,窗户很多,冬日里也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温十安正在低头磨墨,偶尔会将视线分到屋外的雪地,不知在看什么。
那时候的温十安还剃了头,脑袋光了一半,垂着眼时又不笑,看上去便凶厉许多。
顾澈饶有兴趣地在空中看着他,私心里只觉得这样的温十安也仍叫人喜爱得不行。
没过一会,顾澈看见幼时的自己掀了门帘跑进来,也不管温十安正在做什么,一股脑带着满身的雪扎进他怀里,连那声“哥哥”都来不及叫完。
“小心点!”温十安手忙脚乱地把墨盒往里推了推,空下的手搂住小孩的背,无奈道,“别让墨弄脏了。”
小孩埋在他脖颈间嘿嘿地笑,一身的冷气,温十安又问:“做什么去了,身上这么凉。”
“刚才和她们打雪仗去了,凉吗?”小孩抬起头,又趁着温十安没防备,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温十安的脖子里,笑道,“现在呢!”
温十安被他冰得下意识缩了缩,然后抓起他的手,板着脸教训:“不准胡闹。”
“你又不给我暖,我自己想办法嘛。”说着,他还要继续把手伸向温十安,后者被闹得没办法,双手握着他,任劳任怨地暖手。
顾澈表情复杂地移开了视线。
小时候的他还真是肆无忌惮,放了现在,他哪里敢这么猖狂,只恨不得把温十安当祖宗供起来。
显然,小顾澈并没他这样的想法,让温十安暖了手,还闹着想喝茶,丝毫没有一点怕把人惹恼的顾虑。眼见温十安泡好了茶端来,他又想一出是一出道:“太烫了,我等会再喝。”
顾澈不由皱眉“啧”了一声,很想让温十安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完没了的小孩。
温十安却出乎意料的好脾气,近乎纵容地把茶水又放在一边,指挥着小孩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则坐回桌前继续磨墨。
小孩坐不住,没一会又凑到温十安面前,看他准备写字,就问:“哥哥要写什么?”
“今日和硕肃亲王要来,我自然是写给他的。”温十安没抬头,挥笔落下一个“世”字,顾澈和小孩几乎同步地探头望去,又依字轻声念出了他笔下的字。
“世间行乐亦如此......”小孩抬头,炫耀似地道,“是李白的诗!”
温十安应了下,一边写,一边分着心问:“今晚可有年会,思辰想不想出府?”
小孩眼睛亮了下,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垂着眼摇了摇头。
“怎么了?”温十安扫了他一眼。
“和硕肃亲王特意来找你,温伯父还设了宴,怕是晚上都出不去了。”
温十安笑了下,停笔欣赏了眼,一纸敦肃古朴的魏晋碑楷,写了《梦游天姥吟留别》的下半阙。
他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去把茶喝了,带你出府。”
顾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应该是肃亲王来府拉拢温十安的那次,温十安带着他出了府,随后肃亲王大怒,还告到了皇上那里,虽说这事被温府搪塞了过去,但温十安仍然挨了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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