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为了陌路人。
待顾忱再回京时,萧廷深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养子。他从他卑微的过去中挣扎着爬了出来,摆脱了那种穷困潦倒的身份,已经真正和顾忱记忆中的那个朋友不一样了。他高高坐在首位上,神情淡漠而冷然,眉宇间再很难看到任何一丝温度。
那次宫中夜宴,从头到尾,萧廷深都没有再和顾忱说上一句话,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那段少年时光,终究被遗弃在记忆里,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之后顾忱就返回了燕北,他也只是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中能够了解到一些朝中的动向。皇长子落马了,皇三子也落马了,四殿下在府中自尽,七殿下封王了,这次治理蝗灾,陛下指派的人是七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一道圣旨从慎京传来——先帝驾崩,七殿下即位,着戍边将士回京奔丧。
历史在这里出现了转折。
前世中回京的是顾忱的父亲顾延山,他让顾忱守在燕北,他只身回京。因此前世中,顾忱并没有在国丧期间见到萧廷深,两人也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之后直到顾忱被赐死,都再无交集。
而这一世,回京奔丧的是顾忱。
“我说服了父亲,让我回京。”顾忱声音很轻,叙述时也很平稳,但在提到此事时却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所以我回京了。”
说完他抬眼,深深望向萧廷深:“这就是全部了。”
他把他的打算都告诉了萧廷深:他曾经想过要杀他。
“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顾忱的睫毛上已经凝结了一层冰花,“那道旨意很有可能是矫诏。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得手了,他们不仅害了我,还……害了你。”
而他却直到死,都在怨他。
萧廷深很平静地听他说完,在听到他再次说“对不起”的时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去了他头上和肩上的雪。他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不必自自责,云停。”
顾忱抬眼看他。
“那并不是你的错。”萧廷深说,“若换了是朕,朕也会像你那样想。”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一点惊讶都没有,顾忱不禁下意识开口:“陛下不觉得……”
……不觉得这件事太离奇了吗?不觉得他有可能是在撒谎?不觉得他是疯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萧廷深笑了笑:“朕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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