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先帝器重的臣子,即使到了萧廷深这一朝,他身上的荣耀也始终没有衰减。顾忱向来敬重这位先生,只不过前世……
前世里,萧廷深在大肆屠杀时把齐谦也杀掉了,顾忱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在前世和萧廷深彻底陌路。
……却没想到他正是内奸。
许是因为顾忱注视他太久,神情变幻不定,齐谦笑着开口道:“你是在想,为什么今天抓住的人会是我吧。”
顾忱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直到齐谦掀开兜帽的那一刻、看到他的脸时,顾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师会是那个把情报出卖给反贼王永恪的人——前线有多少誓死而战的将领因此丧命,又有多少无辜的兵卒埋骨他乡。倒在敌人的剑下是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可倒在自己人的剑下,又该是何种的屈辱,何种的不甘!?
“您为什么这么做?”顾忱不由自主拧紧了眉,好看的眉宇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褶皱,“难道您和王家……”
他停住了。齐谦为人低调平和,从未听说过他和朝中哪一家走得近。就算是之前王氏独大、权倾朝野的时候,齐谦也始终没有和王家有过什么密切的往来。可以说正因为如此,从头到尾,顾忱都没有怀疑过齐谦。
也直到这时,顾忱才感觉心底像是被一根长针扎了一下,不轻不重,但刺心地疼。
“王家?”
咔地一声轻响,齐谦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注视着顾忱,轻轻笑了笑,眼底浮现出一抹痛恨:“王家是什么人?朝廷的蠹虫,贪恋权势,陷害忠良,这样的佞臣,如何能与之相交?”
“可您——”
“小忱。”齐谦凝视顾忱,“你认为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忱一怔,还未回答,齐谦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陛下少年时就已颇有狠戾的恶名,他为人冷酷,甚少留情,杀人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谁挡了他的路,他就会毫不犹豫处置谁。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为人,或许做个开国之君还好,可很难成为守成之君。”
“大靖至此,历经四朝,先帝……”齐谦摇了摇头,“先帝荒诞,虽不暴虐,可耽于女色,沉迷后宫,我大靖经过先帝一朝,已然有些颓势了。当今陛下该做的,应该是休养生息,体察民情,可他性情如此暴虐,如何能休养生息?”
说到这里,齐谦停了一下,微微地笑了,用一种温和但却充满说服力的口吻说道:“王氏和当今陛下都不可取,何不让他们两败俱伤,另择明主上位?”
顾忱怔了怔,脸上出现一抹动摇的神色——抛开其它因素的话,他不得不承认,齐谦关于萧廷深和王氏的评价,居然……都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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