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向来是说话算数的,他若是说明日跨年要出去看庙会灯会,那必然是可以去看的。
果不其然,这天一早,洛银河一睁眼,身边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但这人许是怕他担心,留了张纸条在他枕边,写道:“我好了,去后院活动活动,安心。”
果然是……经蹬又经踹,经拉又经拽,皮实得不能再皮实了,分明前几天还一副张嘴说话都要吐血的模样,这才几天……
看给你能耐的。
但回想那夜的心悸,洛银河还是匆忙起身,绕到后院去看他,正好看见李羡尘走完一趟拳脚。
将军收敛呼吸,抬眼看见他的洛先生斜倚在月洞门前看他,神色平淡,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这副仪态若是换了别人,斜倚门廊准是一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街溜子模样,但洛银河,偏偏就能倚出一副懒松临渊的气韵。
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见他确实无碍了,洛银河与他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去厨房归置早饭了。
自从辞官,这二人身边大多数时候,是没人伺候的,添宇和墨为只是忙着帮二人打理大江南北的铺子生意,就忙得不行。若再换新的小厮书童伺候,二人都觉得也没必要,加之四处游历,行程随性,不愿意身侧总是跟着两个小尾巴,于是就当真把生活过出个过日子的模样,柴米油盐轮流操持,今日你做饭,明日我洗衣,别有滋味。
若是实在懒得动手了,就随意找个帮忙洗衣做饭的婆婆姨娘,懒怠几天。
眼见李羡尘的伤当真无碍,洛银河就开始一边切菜一边自省了,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非常不健康,怎么堂堂心理学资深人士,好像要活得没有自我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最终的结论是事出突然,创伤后压力人群居首位的就是骤然丧偶,这回他设身处地的体验了一次,说白了,骤然失去的痛苦要远强于逐渐失去。
好好告别,是人生的重大课题。
甩甩头,觉得大好的日子想这些也太不吉利了,瞬间换了个心情,哼起小调,开始想一会儿去街上的热闹。
李羡尘悄悄站在洛银河身后看他,这两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对自己,李羡尘知道,他心里始终还有惧意,当日骤然岔气,李羡尘顷刻护住心脉,第一个闪念就是不能让洛银河看见,事出突然,他又不精于武艺,被吓到是必然的。
可结果还是把他吓到了,见他因为自己的伤偷偷闷着掉眼泪,又心疼又心暖,所幸如今没了大碍,就想找个机会,开解他一番,让他知道这种岔气就如夏日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结果这会儿见他起初气场还是闷闷的,没过一会儿自己调节好了,不禁笑着摇摇头,他的洛先生在梳理情绪这方面,向来是翘楚。
正巧洛银河煮好了面,盛在两只碗里。李羡尘便笑着上前,帮他去端,道:“吃完了咱们就上街去吧。”
二人磨磨蹭蹭到街上的时候,已经几近正午了。
年关热闹,走街串巷的卖货郎都比平日要多,尽是卖些糖画面人、珠花果子这样小孩和姑娘们喜欢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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