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接过粥,吹凉了一口喂给初一,一口自己吃。闷声吃完了一碗粥,将碗递给张诚,问道:你二哥他还有交待过些什么?
张诚道:他说,若他果真死于半途,一切全凭你自己作主。即便再嫁,也不许我们兄弟拦着你。
如玉斥道:他倒说的好听!
泪珠儿啪嗒啪嗒落到初一脸上,孩子扬头,好奇的望着母亲。
初一这场烧,反反复复五天都不能退。五天时间,快马能从朔方到西平府一个来回,挨一天张君不归,生还的希望便少一分。
果真他若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新朝该何以为继,这些事情如玉并不曾想过。
她一遍遍的回忆往事,最甜蜜的记忆,是当初从渭河县到陈家村的那条路,那清亮月光下的远行,彼此间的试探。
她不知道他苦难的过往,他亦不知道她焦灼的人生,只因为单纯的爱慕而亲近彼此。在旅途中结为夫妻,那方绘成梅的元帕,到如今他还保存在垂拱殿寝宫的抽屉之中。
自从结为夫妻,为丈夫的责任,他一天也没有懈怠过。
初一吃了汤药睡着了,鼻子上沁满汗珠,这是要褪烧的迹象。
如玉将初一放回床上,躺到他身边,捶着胸口欲要哭上一声,听得外面脚步沉沉有窃语之声,亦知张诚两弟兄一直守在外头,怕自己哭起来他们要难受,遂也不敢放声哭,只轻捶着胸膛,无声掉泪。
肩负着沉沉责任,无论皇后还是皇太后,都不好做。
有些人只看到那母仪天下,群臣山呼而拜的威严端庄,于是前赴后继,奋不顾身。
却不知道当披上那身凤帔霞冠,一国的百姓都是儿女,家的围墙变成了国的边防线。
身为文官出身的皇帝,张君可以偏居一隅,只需差遣武官们抵挡赵荡即可。
可他选择了迎难而上,选择以身为刃,去撕开赵荡用三国网结而成的那张大网。若果真得成,若果真能杀掉赵荡,新朝至少可得十年缓息。
当他选择为父亲与大哥两代人打下来的这片江山而战,姜映玺曾梦寐以求,不惜发动政/变想要达到的那个位置,身为皇太后可以垂帘听政的位置,竟要落到她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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