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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走到东屋窗下,卷着袖子要往厨房去,便听到东屋里陈宝儿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那张君,是个叫皇上贬谪了的翰林,听闻还是去年金殿皇帝他老人家朱笔亲点的探花郎。你瞧他脸长的又好,又能诗会读的,放到别人家去我不放心,我怕他万一勾着咱们村的小媳妇小丫头们做出坏事来,可就麻烦了!

村子里别家的男人们都要上地下田,照看不住自家媳妇儿,你家你老娘不能出门,算是个照应,安康你要替你哥哥安实照看好你嫂子,莫让她叫那里正大人勾了去,做出坏事来。

如玉乍听到这话,两耳一红气的胸中一股怒气腾起来,心道:怪道发财娘子说这村子里寡妇的路最难走,这不,我平日身子最端影子最正的一个妇人,丈夫丧了才不过五六天,坟上土还未干,这些人就已经开始嚼舌根了。

她强忍着眩晕再听,便听陈安康道:大哥放心,我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咱们村里最守规矩的妇人,谁家的妇人干那种事,她也不可能!

如玉一边听着,一边趁着自梁上往下摘干茄子的功夫,缓缓将一块防老鼠的板子用脚挪到东屋门外,接着便轻轻咳了一声,高声问陈安康:安康,晚上嫂子替你蒸个姜蒜茄子,可好?

东屋里猛然没了声音,片刻,陈安康回道:好,就照大嫂的意思!

陈宝儿也怕如玉听到了他的私话儿,慌张冒气掀着帘子出了屋子,一边见如玉粉嫩嫩一张小脸儿上有些愠怒,正如他自己所说,粉面圆眼儿,便是上到秦州城,也是个再难寻的娇俏媳妇儿。

陈宝儿叫这美人儿盯着,脑子一懵笑了笑正要应对两句,谁呈想门上一块多出来的板子将他套倒,只接将他套扑翻在院子里,摔了个狗吃屎。

如玉呀了一声,忙唤安康道:快把陈家大哥扶起来,你瞧他摔的。

陈宝儿不知如玉在作弄自己,趴起来拍着身上的土瞧着那块板子道:我记得进屋时没有这块板子,那里来的?

如玉扭身又摘了串茄子下来抖着,十分诚恳的言道:我东屋里放的粮多,防鼠的,谁知大哥你这样不小心。

陈宝儿自认倒霉,抬头见那京城来的探花郎还在厅房檐下负手站着,上前背了他的背囊道:里正大人,你的住地离此不远,恰就在安康家往上,进山的垭口处,你平日要往来于此间吃饭,是极其方便的。

垭口上?

那不正是大伯陈传与二伯娘两个野合的地方?

如玉见陈宝儿带着张君已经往自家院门外走着,暗道:完了完了,这两人要撞见一对野鸳鸯了。

她这样想着,追了两步远远去望出门的两个人,便见张君也恰回头。他抱拳对着她遥遥一点,像是在告别的样子,末了却又指了指她脚下那块板子,随即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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