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便是舞台,退一步就步入大众视野,他只能不动,他以为郑霁月还会这样安静下去,没想到只是抱了一会儿,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便飞快地跑走。
他的臂弯里忽然冷下来。
很不适应。
四处人又多起来,他此刻不好查看,便整理着装。
来来往往的人见他站在暗处,总会过来和他懈僧问暖,一时也耽误了不少功夫,最后一个演讲的学生说完了演讲词,接着是请投资人上场。
江楠走入灯光下。
郑霁月正从演讲台上走下来,空着手,显然没有拿稿子,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与受奖的学生站成一排。
程序化的颁奖仪式,他颁发奖牌,学生一个个躬身道谢,他逐个回礼,到了郑霁月这里,他拎起奖牌的带子,郑霁月神色淡淡,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只是在他将奖牌戴上她的头上时,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再无交流。
颁奖仪式后,校方领导留他吃饭,江楠无法推拒,酒过三巡后,借口上厕所躲清静。
这样喧哗的场合一向是他不擅长,也不喜欢的。
他靠在洗手台片刻,突然想起口袋里的纸条,只是外套放在椅子上,忘记拿来了。
此刻出去只怕又是一轮推杯换盏,他打算等一段时间,待会去取。
将领带扯松,洗了两遍脸,额发浸湿成一小缕,往下滴水,江楠闭着眼,任由水珠从高挺的鼻梁划过,抿入薄唇,脸上显现出疲惫,他揉了揉脖颈,突然,觉得有点怪异。
指尖的感触有异样,似乎碰到了什么凸起。
他顿了顿,回到刚才觉得异常的地方,那是后脖偏右的地方,他侧了侧头,看向镜子。
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有一个粉色的印记。
很小,像是被谁吮了一口。
在这样隐秘的位置,被人看到容易被怀疑是吻痕。
他怔愣,想起郑霁月埋在他怀里,不可察的一瞬轻微刺痛。
也只有可能是她了。
这样小的印记,只有在他低头的时候被人看到,比起之前血淋淋的伤口,甚至算得上一个幼稚的恶作剧。
她可能等着他发现,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江楠小幅度地弯了弯唇,似乎是想到她的表情。
但也因为她放缓的攻击而感到意外,他说好的远离不是说着玩玩的,在此之前一次都没有给她机会近身,这次颁奖仪式纯属意外。
她或许是借此警告他。
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还在,许是他的步伐有点急,酒桌上的老板注意到他,顿时起身笑:“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大明星来了,快来欣赏欣赏你的海报。“
他拿着手机,上面是活动现场的照片,江楠领头拿着奖牌,与学生行礼,后面跟着的人在他的衬托下,仿佛是泥点子一般普通。
江楠嗯了一声,接过去,放大了看。
照片非常清晰,能看清手上的绒毛,他躬身时自然要低头,脖子后面的小粉包隐隐约约能看见,横在白皙的脖子上,很显眼。
李老板自然也看到了,咦了一声,问:“你这是什么,被蚊子咬了?“
他似乎不在意,隐隐带着笑意:“上台前咬的,消不掉。“
“这快夏天,确实蚊子多了起来哈,这么明显。“
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惊动大家,江楠如常坐下,手放在桌子下,将包在手心的纸条慢慢展开。
一共只有四个字。
他看过,便即刻收了起来,揣进裤子口袋。
很霸道的一句话。
你是我的。
他沉了一天的心情,诡异地因为这个恶作剧好了许多。
因为这个奖学金设立的项目,他和央美的联系频繁了很多,经常会去学校沟通交涉,有时候是助理去,重要的事情他亲自去。
郑霁月抓着空子就要在他身上弄些痕迹,在亲密的事上,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所以她只能找别的事做,比如包里放一只口红,在他的手上“不小心“划一道指甲的痕迹,让助理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频频张口欲言,看他的眼神也怪异起来。
只要她不做出格,江楠并没有特别责怪,只是偶尔会想起,然后抛掷脑后。
比如说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校长正在会客室等待江楠的到来,原本他们应该相谈甚欢,在工作之余,偶尔以一个长辈的姿态亲切又不失和蔼地教导对方,问起他的感情生活,还掺杂了一丝私心。
此刻却只能捧着冷了的茶杯,满含怒气地等对方迟到一个小时的理由。
江楠迟到了。
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迟到了,团队的所有人都就绪,严正以待,而主事人没有理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小时。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团队的人枯坐将近一个小时,校长想,他必须要个解释。
先来的是一条短信。
“抱歉,有事耽搁,晚点到。”
接着过了二十分钟,当事人便踏入这间冷肃的房间,微微颔首,似乎带着歉意,可是仔细一看,他眼里半点愧疚都没有,“久等了,各位。”
然后转头特别向校长致意:“事出有因,还请海涵,这次签约,我们在能力范围内给出一个承诺,作为赔礼。”
校长不气了。
这小子还是挺有诚意的。
江家有权,权势通天,权利让任何事情在他们手中都变得无比简单,赚钱在他们眼里只是小事,挣扎谈判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点便利的条件吗,只要江家松口,也没什么好争执的。
只是他还拉不下脸面,江楠便坐在会议桌对面,略略躬身,伸手,以他的地位,脾性极少对人服软,不得不说给了校长一个台阶下。
他勉强嗯了一声,也站起身,与之交握,对方的手温度偏低,带着水汽,校长心里咦了一声,不动声色看向他的后颈,那是最容易证明他猜想的地方,果然,后发沾湿了一点,领子沾上了水痕,那是沐浴后的痕迹。
西装外套依旧挺立干燥,露出的部分白衬衫却受水汽影响,变得湿皱了一点,但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要不是因为这个幺蛾子离得近,也是发现不了的。
他洗了个澡来?
校长皱眉,拿不准此举的用意。
天气回暖,室内的温度偏高,天色渐暗,从两司合作聊到未来新能源的发展,两人谈的话题渐渐进入尾声,江楠渐渐放松,靠在靠椅上,将领子解开一颗,手边的袖口挽上去。
校长注意着他的动作,也就没有错过他小臂上一闪而过的痕迹,边缘很像牙印,有很小一个,齿痕的地方泛白,周围泛青,也就一瞬,江楠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袖口撩下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校长肯定了这个牙印的不光彩。
很像床上特有的情趣,况且他还是洗完澡来的。
多像一个荒淫无度的公子哥。
校长深深担忧自己的前程,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临走的时候,暗暗警告了一句:“江总以后私事和公事要分清啊,可不能偏废。”
江楠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会的。”
也不见生气。
实际上,江楠来之前五个小时,收到了郑霁月发的一条消息。
彼时他还在去公司的路上。
“我发烧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司机探头问他。
“少爷,去哪里?”
这是郑霁月第一次向他发出求助。
但极有可能是假的,那个坏女孩可能正在坐在家里,开着电视,啃着薯片,津津有味地欣赏她一手编导的闹剧,又或者她也叫了齐鉴书到家里,他一开门就是齐鉴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画面,借此挑起矛盾,只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按灭了手机,道:“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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