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一切,皆因今日那个突然闯来的名叫云尕的女子。
虽然她已将此事利落处理,但那女子所说的话,于这夜阑人静之时,仍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回荡,异常清晰,让她胸中憋闷难抑,无法入睡。
她曾无数次猜想过冒顿当年在月氏的处境是何等艰难,但她绝想不到在月氏王的寿宴之上,他会连个坐席都没有,只能如同侍奴一般站着,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当着前来朝贺的西域使节的面,面对月氏王小儿子的侮辱和挑衅,他竟会不发一言地屈尊跪下,替他擦拭靴上的溺渍。
她也曾想过他是如何在月氏和匈奴的双重暗杀和追捕之下逃回单于庭,可她再想不到,最后助他逃出昭武城的,竟是月氏王的小女儿,且自打第一次见到他,人家就已对他一见倾心了。
他那样一个天生的王者,杀人从不分对错,只有该与不该。伊丹珠,呼衍乐,呼衍黎,朴须雕陶,统统该杀,取她们性命,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前次他在月氏王庭不仅救了云尕,还放了她,足以说明,在他看来,她不该杀,也许当时若不是考虑身在奢延城的她的感受,面对昔日救命恩人的苦苦哀求,他心一软,将她收了带回也并非绝无可能。
这也给了云尕一线希望,支撑她不远千里找到奢延城来,她甚至可以断定,云尕此次前来的初衷并非为了见她,而是想要再见到大单于,只因大单于不在,云尕才退而求其次,提出要见她。
然而最令兰佩心中憋闷的,不是冒顿曾在月氏受的辱,亦不是云尕突然找来求她收留,而是所有这一切,她事先皆不知情。
冒顿从未对她说过半个字。
她是今日从云尕口中听说方才得知。
以致她在面对云尕时虽稳住了心绪,内心却波动难平,听她娓娓叙述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上表现的还算波澜不惊。
那些当时被她压制的情绪,事后开始一点点发酵,终于在这样更深露重的夜,累积到让她孤枕难眠,抓心挠肝的程度。
她一面为冒顿在月氏所受的屈辱心疼愤懑,一面又因云尕对他的痴情介怀于心。
什么第一眼见他便知是此生良人。什么绝不会害他只会助他,依她看,这个云尕的脑子当真是有毛病,她知不知道自己在何谁说话,一个女人,但凡对她的夫君有情,都不能接受她说得这些昏话。
就这,还奢望她能将她留下?
留下来做什么,和她争宠么?!
居然还和她说什么会西域乌孙,大宛,呼揭语,笑话!西域大大小小足有三十六个国家,仅凭她会说这三个国家的语言,就想助大单于一统西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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