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儿却是将军自己。
扬声笑语、蔑视禁约者。倏忽之间,他说起这几个字,像是提问似的。
青陆大眼睛一霎儿,以为将军考校学问,立时便作答:斩。
聚众议事、私进帐下者。将军再度提问。
青陆不假思索,大义凛然:斩!
辛长星唇畔牵起了一丝笑,眸中星芒闪动。
三人以上、无故饮酒者。
青陆一身正气,小拳头攥的紧紧。
斩!
哐当一声,一柄锈迹斑斑的军刀砸在青陆的眼跟前,也不知将军什么时候扔过来的。
来,你自己动手罢。辛长星用脚踢了踢这柄锈迹斑斑的刀,眉眼一动,身后的小窦方连忙端了把圈椅过来,请将军坐下。
青陆像是被雷劈了,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惶恐地看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陈诚,又看了一眼拿着一把勺子伺机而动的薛炊子,最后将眼光落在了大将军的鞋子上。
她这一眼看的随意,辛长星却下意识地缩了一缩脚,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鞋子藏在了袍子下面。
死到临头了,还打他鞋子的主意?
青陆缩着脑子,慢慢地把眼光放在了自己眼跟前儿这柄军刀上。
将军,陈校尉和薛炊子犯了什么错儿,您要斩了他们?她哆嗦了一下,双手按在了军刀上,双目恳切地望着辛长星,企图蒙混狡辩过关,标下没杀过人,实在是上不了手,您看要不换一个熟练工来?
辛长星觉得这小兵死不足惜。
陈诚和薛茂也觉得这小兵死不足惜。
把刀拿起来,哎,举不动啊,没事儿,你两个手一起拿,好嘞,放脖子这儿,对了,就这样,横着一抹陈诚好心上前,手把手教起了青陆,直到这小兵颤巍巍地把钝刀搁在了他自己的脖子边上,这才放开了手。
刀搁在了自己的脖子跟前,硌得她肩胛骨生疼,她有点害怕了,哆哆嗦嗦地捧着刀,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杀了。
大将军,钝刀抹脖子,这是要把人疼死。她哭丧着一张小脸,眉头眼睛鼻子皱在了一起,像个苦哈哈的猫儿,标下十八代单传,祖宗的血脉不能在标下这儿给断了,大将军您行行好,给标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等标下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您再割标下的头,您看成不成。
半大的小子,面皮白的像雪团子,却一口一个娶媳妇生孩子,实在是违和的紧。
辛长星也将眉头蹙了起来。
看来这小兵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儿,纯粹是跟他在这儿胡搅蛮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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