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向许珝,海风把他衣角吹得翻飞不止。
“杜华强身强体壮,你叔叔虽然一身肥肉却不能打,腿还因为事故瘸了一条,完全不是杜华强的对手。——把人揍个半死再杀掉很费时间,只补刀却很快。从家里出来,杀人,再随便找家饭店诊所买个东西,不在场证明就无坚不摧了。你觉得呢?”
许珝手上的东西已经编好了,是只兔子,被他轻轻放到身边。
他抬头回视祁砚旌,扯出一抹笑:“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你们警官想象力就是丰富。”
祁砚旌来到许珝面前,“你叔叔十五年前坐过牢,罪名是故意伤人,被判了六年。侵害男童不能被判处强奸罪,只能以故意伤人论处。——而杜华强,到码头不久,就伤害了和你相依为命的弟弟程小霜。”
他深深地看着许珝,“六年,确实太短了,你都还来不及长大。”
许珝回以平静如深潭的目光:“你想说那个人是我吗?”
祁砚旌摇头:“我只是很抱歉,作为警察没能保护你们不受到伤害,也没能阻止那个人,再一次伤害自己。”
许珝眸光有很轻的震动,旋即深深地垂下头。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给了祁砚旌一根,自己则把烟喊在嘴里,只是海边风太大,火好几次都点不燃。
眼瞧着再这么下去闫崇平要喊卡了,祁砚旌伸出手拢在许珝面前,“点吧。”
有祁砚旌的手掌挡风,许珝很快点燃了烟,“谢了。”
祁砚旌在许珝面前蹲下,把自己的烟头和他的相接,星火碰撞也燃了起来。
许珝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把他五官显得朦胧。
他吸过这一口不再继续了,目光漫无目的地眺望黑沉沉的海面。
祁砚旌以为他会解释,哪怕是诉说,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一直到手里的香烟即将燃尽,他的视线才从远去的潮水中收回,落在祁砚旌脸上。
许珝眼眶微红,平静眼眸下是望不到底的绝望和痛苦。
“我只是在想……”他嗓音微哑,“小霜才十岁。”
“他读书本来就比别人晚,六年,他甚至还没上高中。只要想到这个我就……”
我就不得不杀了他。
我不想要他和我一样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也不能再说下去。
他再一次把目光从祁砚旌脸上移开,投向茫茫的海面,好像只有那里才是可以拥抱他的、没有恶意的世界。
“卡——!”
“很好,快回来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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