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毕恭毕敬地接过,看着眼前人撑着伞走进雨幕里,一步步走进山内墓群。
墓地安静,陈其昭停住了脚步。
“没带花。”陈其昭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三座墓碑,“林士忠没救了,他的账目脏得很,后半生就只能在监狱里待。只可惜没让你们亲眼见见,你说你们是不是死得早了些?”
无人回应,只有呼啸的风声。
陈其昭不在意,他点了烟在碑前站着:“我买了块地,自作主张选在你们旁边,也不知道下去之后你们有没有给我留个位置。”
“算了,留不留无所谓,省得你们再被我气死。”
陈其昭静静地抽完一根烟,要透过雨幕看清墓碑上的照片,直至陈时明的面孔进入他的眼帘,他恍惚间从漫天的雨幕里看到多年前的一个下雨天。
大哥陈时明,也死在这样一个雨天。
选的日子很好,与母亲死的那天是同一天。
陈家破产,父母相继去世,最后大哥自杀。陈其昭时隔多年依旧记得当时他踏入大哥的住所,看到沙发上合目安眠的亲人,只听到窗户外的滴答雨声。
那时候的雨声要更小一点,不比现在,连声音都听不清。
有些人说的确实没错,陈家人都死了,最后就只剩他一人。
“该送进牢里的我都送了,陈家的债我也还了。”陈其昭扯唇笑了下,他自顾自地在陈时明的墓碑旁边坐下,自嘲道:“这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能给我留个位置最好。”
风雨中只有呼啸,夜幕笼罩了整座墓地,飘摇雨幕里似乎亮起了几盏孤灯。
雨水浇在脸上,冰冷渐渐侵蚀四肢。
陈其昭闭上了眼。
-*
灯红酒绿,闪烁的灯光带着微妙的节奏,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寂静如潮水般退去,下一刻奔涌来刺耳的声音。
陈其昭是被声音吵醒的,浑浑噩噩间反复裹挟了雨水的冰冷与酒精的炙热,使得他的脑海混沌一片。他好像在墓地里坐着睡着了……雨那么大,该不会给自己整发烧了吧?
好吵,谁在说话?
“高考志愿这件事,不好说……”
“现在管志愿,以后不知道还会管什么。”
“不过小昭确实得有点危机感,你家的东西,以后总不能交给你大哥吧?”
……高考?志愿?
陈其昭猝然睁开了眼。
灯光极其刺眼,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庞大的信息量夹杂其间。针扎般的头疼拽回了混乱的思绪,陈其昭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带着审视扫过周围人,或熟悉或陌生的样貌稚嫩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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