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黄微被气得不轻,差点昏过去,她道:“那随执呢?随执是你们的小孩,你也不管吗?”
徐临却道:“随执的确是我的小孩,但是他跟我不亲,想必以后也不会给我养老的。”
什么!
黄微破口大骂一句:“死人渣!”
现在怎么又联系她了?
无事不登叁宝殿。黄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徐藏年之后,小心地走回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喂?干什么?”黄微问。
徐临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后笑了,他急忙说:“阿微,能不能帮我个忙?”
阿微?徐临和黄微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么称呼她的,结婚后就变成“孩子他妈”了,徐临这是要跟她打感情牌吗?真好笑。
“有屁快放,别恶心我。”黄微虽然这么说,但对方终究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多少是有点感情的。
“那个……阿微啊,怀雅她想买包包,可是我现在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黄微顿住了,她冷笑一声,假装坦然,心里却刀割似的疼。
“你那一个月接近叁万的工资还不够给她花?”
被这么一说,徐临有点尴尬,“本来是够的,但是……怀雅她花钱比较大手脚,我找别人借钱了还不够她花,我这不是没办法,所以才来找你了。”
“没办法……才来找我?”黄微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那你可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不是,阿微,你看,这大过年的,她不开心也不好,请你帮帮我好吗?”
黄微闻言后哭了,她跟徐临在一起这么多年,特别是当家庭主妇的那段日子,有一回她想买根口红,也就七八十来块,她跟徐临说了她的想法后,徐临却不耐烦地道:“你一天到晚在家洗洗刷刷的漂亮给谁看啊。”
家庭主妇就不配涂口红了是吗?蓬头垢面才是家庭主妇该有的样子吗?
徐临啊,我看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妻子了,而是一个奴隶。
饺子已经熟了,徐藏年去喊人,却见春晚还在播放着,沙发却空了。
“妈,妈?”徐藏年注意到黄微的房门关了,他走过去敲了敲,“妈,你在休息吗?饺子已经熟了。”
房内久久没有回应,徐藏年凑近些,一下子就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
“妈,你怎么了?”最近黄微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徐藏年怕对方出事,所以又敲了几下房门,即使妈妈不想理人也没关系,至少给点回应放他放心吧。
黄微内心的高墙轰然倒塌,屋内没有开灯,她坐在床上掩面哭了一会,这让徐藏年更加害怕了,一刻不停地敲门问她怎么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黄微心里,徐藏年再也不是那个可爱的小孩了,而是一个烦人的讨厌鬼。
她抽泣了一会后突然笑了,她在前夫面前是个没有尊严的奴隶,所以在孩子面前想做一位体面的妈妈,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到,这两年来的抑郁症早已让她失去开心的能力了。
“藏年啊……”
“妈,我在!”
黄微心累地叹了口气,眼泪还一直在往下掉,“我很多时候在想,如果没有你就好了,既然我没有生育能力,最后都是要离婚的,我为什么还要收养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呢,如果时光倒退十几年,我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要收养孩子,他只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痛苦’。”
徐藏年沉默了,心有点疼,“妈,我做你儿子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一刻是感到开心的吗?”
“开心吗?”黄微双目无神地看着收纳盒里的剪刀,“有的吧,可是难过好像更多一些。”
不然她也不会郁郁寡欢成这样。
徐藏年心疼了,眼睛有些湿,他点了点头后道:“妈,你好好休息吧……”
人难过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灰色的,而徐藏年是看什么都是泪蒙蒙的。
他关了客厅的灯,坐在电视机前吃已经凉掉的饺子,到了小品表演环节,徐藏年最喜欢的小品演员出来了,可是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哭得整张脸都湿了。
徐藏年端着碗,吃什么都带着眼泪的咸味,他又往嘴里塞了几个饺子,一不小心塞得太满,喉间涌起强烈的呕吐感,他赶紧把垃圾桶拿过来,嘴里的饺子就这么哗啦啦地吐了出来。
借着电视机散发出来的光,徐藏年看着垃圾桶里白花花的呕吐物安静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几滴眼泪掉进了里面。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以前觉得既然弥补不了爸爸妈妈没有小孩的缺憾,那能给他们带来快乐也是好的,然而在除夕夜,黄微却告诉徐藏年,他带来的痛苦更多。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以为是啊,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好。
想到这里,徐藏年哭得更凶了,他很讨厌哭,但是又控制不住,所以每次哭都很痛苦。
自从爸妈离婚后,徐藏年就觉得过年很冷清,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的年还能更加无聊。
因为黄微,在零点钟声敲响,外面噼里啪啦放烟花庆祝的时候,拿起了收纳盒里的剪刀狠狠地插进自己的手腕,鲜血像喷泉一样高高地喷射出来溅在她苍白又憔悴的脸上,她却只是皱眉忍着痛,一点尖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这个与社会脱节的奴隶,早就不会宣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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