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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的浑,看他态度,应该是他的亲信,估计那日的事他也听说了,且误会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云瑶刚才不敢到处走动,不知这处是他的房间,刚要开口解释。只听徐昭一笑,轻斥了声,“胡闹。”

那蒋仕学做他侍从多年,知道他没动怒,打个哈哈就找个由头退下去了。一时之间,又只剩他两人。

他一坐下,云瑶觉得皮肤都紧了,不由地绷直了脊背,也跟着端正的坐着。

徐昭好像心情很好,见她这样,轻声说:“怎么了?”

云瑶被他一问,默默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林林总总的有许多件,都是有人讨巧送到她家里来的,东西扔在门口人就走了,实在送的巧妙,云瑶都来不及拒绝,且多数看着都是贵重物品,她来前叫福伯一应包好了,连同陈恪行的那两份一起放在一只黑皮藤箱里,这时拿起来往他那边推推。

徐昭打开看了一眼,故意说,“来谢我,还是来贿赂我?”

云瑶被问的窘迫,摇头说:“都不是,这是我替你收的礼,拿来还你。”

他拿手挥挥,里面随意拿出来一样都价值不菲,他却不放在眼里,“既给了你,你收着就是。”

云瑶没当真,又从手包里拿出那帖子递过去。徐昭接过来瞧了一眼,站起来走到里间去,不多时他回来手上就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帖子,他走到她边上,将两份曹家的请帖合在一起放到桌上拿手按着,眼里含笑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开玩笑似的,“叁妹妹,这下你我二人可绑在一处了。”

第二天云瑶才收拾妥当,徐昭的车早就停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云瑶走出来,见他还特意出来迎,给足了面子,她和他一同坐上车,见前排的裴胥十分不满地埋怨他不该自己下车,如今情势危急,他刚刚就像站在敌人眼前,处处都是破绽。开车的却不是那日的司机,是那个蒋仕学,他哈哈大笑,直说叫裴胥不要婆婆妈妈,咱们都在,断不会叫叁公子有什么意外。

云瑶昨日在重庆路留了很长时间,大约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情形。

今日赴的十有八九是鸿门宴,可却不可不去。

她坐进车里那一刻起,心里已经躁动不安。一双眼直直看着手上的一支黄玉戒指,这是昨天徐昭给她的,叫她今天千万戴好。

车子沿着海河边上的路开,路过铁道桥时,刚巧一辆列车慢吞吞吐着蒸汽开来。

在那蒸腾嗡鸣的汽笛声音里,徐昭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云瑶回了神一看,是一把英产左轮,精致小巧,里面一共有六发子弹。徐昭一边低声给他讲,一边教她怎么开。

“叁妹妹,等下要是有人拦你,你就开枪。”他直到这时还是笑的,那笑里带点漫不经心,不像要去涉险,好像真要去贺寿一样。

云瑶一下子觉得不认识他了。可转念一想,她本也不算认识他。

她点点头,动作迟涩。

“收着吧。”他说完又去看窗外。

云瑶也去看窗外,就是这时,见路上行人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在原地站着。

她看的迷惑,不知怎么回事,却听他说:“下雪了。”

已是十月末了,迟迟的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那雪初时细碎不起眼,忽然越下越大,路上顷刻间落了一层白,车轮碾过去,留下漆黑两道划痕。

才过五大道,洋人的商行铺子这时只剩几家还开着,都已经掌了灯,那灯光落到他脸上,在他眼下涂上一层阴影。

离宝珍堂越近,车里越安静,连蒋仕学也不开玩笑了。

云瑶在这静默里瞧了他一眼,未几,又瞧了一眼。

等他们到时,宝珍堂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车,雪还在下,店小二机灵的铺了十几米长的红毯子出来,人踩在上面又干净又喜庆。

他们刚走了两步,徐昭突然停下,云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头,替她把白狐狸披风的兜帽戴上,他做这事时自然又亲昵,还为她理了理鬓边弄乱的发丝。末了,云瑶从兜帽阔大的帽檐底下瞧见他递来的一只手,她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也搭上去,两人跨进宝珍堂大门时,她的小拇指被人轻轻捏了两下,云瑶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宝珍堂拢共四层,四角并立着十米高的游龙戏凤廊柱,今日曹家包场,只做一家生意,大堂共开九十九桌也不嫌拥挤,当中搭了一个戏台子,眼下两个着长袍马褂的曲艺人正绘声绘色的讲着相声。

宾客如云,上面口若悬河,下面也给面儿的大声叫好,着白衣黑褂的堂倌在其间来去自如,有人时刻周转着听差,还有人借着人多躲懒,当自己坐上客一样津津有味的听台上人滑稽问答。四名茶博士各执一只细长嘴大铜壶,自如穿梭期间,眼见谁人茶水空了,便滴水不漏地替他斟满,再轻快走到下一桌去,满座宾客不知繁几,竟丝毫不显杂乱。

云瑶瞧着心里竟无端镇定下来,又往前走到当间,终于瞧见众星拱月一般的曹世钊。

她偷偷瞧了一圈,却不曾见今日寿星,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徐昭却上前一步,他一抬手,后面跟着的两个人自上前上了贺礼,是一座两人抬的珊瑚雕刻八仙拜寿石,颜色深红含翠,雕刻栩栩如生,原是琼州府进给宫里那位的寿礼,他这东西一拿出来,边上已经有人啧叹了。

曹世钊也十分满意的样子,“贤侄有心了。”

他两人落座时,那曹都督还饶有兴致的瞧了她一眼,云瑶忙行了礼,还说了句吉祥话。

四周人声鼎沸,不时有人站起来叫好。

曹世钊眼睛看着台上,却笑眯眯的同她说,“丫头,喜欢天津吗?”

云瑶没防备今日自己也有戏份,无措去看他,瞧见徐昭在一旁拿眼神鼓励她,她生于斯,便照实说,“喜欢的。”

曹世钊又说,“这可不好,你终究要回南国的,这可不好。”

不待云瑶再说什么,台上人又抛出一个包袱,满场一下子哄堂大笑,曹世钊往台上丢了一卷银元,声音洪亮地大叫,“好!”

云瑶在欢声一片里去看徐昭,他一副专心的听曲儿的样子,捧场的鼓掌。见云瑶瞧他,便冲她笑了一下,这是云瑶第一回见他这样笑,极其开怀,眉目舒展开使得那眉眼越发精妙,好似养了一个冬天的兰花,偷偷在无人深夜尽情绽放开来,可惜美景不过一瞬,看到的人却如获至宝,一不小心就记了好多年。

先更一章,还有一点正在写。

我每天到家以后能坐下来码字差不多都十点多,吭哧吭哧写一会儿就困了。

实在不好意思。

这文没大纲,原本就写出来吃肉,没想到写的偏了,这么久了还没吃上,亲妈也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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