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她位置靠前,进来的人少不得带过她一眼,敏君见了她,惊讶的叫出来,“云瑶!你今天怎么化了妆,好漂亮呀!”
云瑶早收回心在读书上的小字,她声音清脆响亮,云瑶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哪里呢,我不怎么会,随便画画的,我倒还觉得你的妆面好看呢。”
这话倒不是托假,叶敏君家里开百货大楼,什么东西她都是最先用的,旁人都是瞧她来赶时兴,她家里还有个姐姐嫁去了沪上,还常将最时髦的打扮学给她听,在培成,虽说大家都是富家小姐,可要说能美过叶敏君,也要狠下一番功夫。
敏君听了笑笑,“我呀,不过是仗着天时地利罢了,你看你,你这才叫真美人呢。瞧这小脸,啧啧,哦对了,我家里有新到的蜜丝佛陀,晚上我们一道去我家瞧瞧吧,我昨日试了,跟我不配,瞧着约莫更配你这张漂亮脸蛋呢。”
旁边有人听到了,围着她们起哄,都说她小气,怎么独独邀请云瑶一个人,难道她们就不漂亮吗,她们也想去瞧瞧那新货呢。
敏君听了笑的直不起腰来,直说道,“好好好,我的大美人们!都去都去。”
她为人爽朗,一贯这样大方,同一个班里许多人都去过她家,要是别人不好意思,她还会说,哎呀,去看看又不打紧,假如你真是看中我家里的什么,店里都有的卖,你买了也算是给我家添进项不是。
人家听了她这个促狭鬼的话都被逗得开怀。如此她在人群中也越来越受欢迎,云瑶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再者她早上出来的急,忘记带一块粉饼在包里,想想晚上回去前是要补补妆,万一露出那块紫痕来,怕又要滋生事端,听了便答应了,约好散了学,大家一同去她家。
不等她们再多说什么,早课的铃声响了,早上教公民的傅小姐是个顶严格的,人人都不敢在她的课上耍滑头,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女孩子们一听见这铃声便做鸟兽散,乖乖的鹌鹑样的坐在位置上拿出书本高声朗读起来。
上了一上午的课,早都头昏脑胀了,就等着这最后一节美术休息休息,今日来上课的,是最近十分受推崇的蒋介元先生,先生是新派人,留洋回来的,画的一手妙笔生花的西洋画,听人说连在西方都很有名,如今很是受人推崇。培成这个学期请他来给这些小姑娘们讲课,寻了很多人的门路才把他请来。
西洋画不是云瑶拿手的,她打心里也并不爱碰那些油彩。她这人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爱鲜艳的东西。
与她同桌的江稚鱼却很喜欢,不仅喜欢,还很有天分,今天的课上,蒋先生带了一只小猫来,叫她们照着画。
那猫也是外国猫,脑袋滚圆滚圆的,一双眼睛总是眯眯着睡不醒的样子,肥硕的身子趴窝在厚厚的蒲团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动都不动,还极舒服的打起轻轻的鼾声来。
大家一边画,一边看着它笑,都觉得这小东西可爱极了。
蒋介元等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下地挨个到她们的画架子边上去检查,他这人生性浪漫不羁,便是那画的四不像的,他也能寻由头夸出几句好话来,上个学期教山水画的赵先生可没这么好说话,他的课上大家都像锯嘴葫芦似的,话都不敢说。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尤其是小女孩子,他没有师威,满屋子的女孩子也就不怕他,挨个与他打招呼,胆子大的还能攀扯些七七八八的,气氛欢腾的不得了。
等到了云瑶边上,他看了看她的画,问她,“你可是拜了师的?”
云瑶瞧着他脸色温和,如实说了。
蒋介元听了便说,日后我的课,你可画你自己的东西,画完拿给我看看,期末的分数一样算。
他又看看江稚鱼,真心实意的夸赞了几句,踱回讲台上,大手一挥,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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