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愣了一下,没有理她,转过头,继续割牧草。
结果,注意力却无法集中,锋利的镰刀带着牧草拉过来时,割到他左手无名指上,伤口见骨,鲜血顿时涌出来,滴落在青翠的牧草上。
小女孩已经走近,见到这一幕,吓得小脸发白,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色,立刻转身跑掉了。
见她跑了,他反而放松下来,扯下一片牧草叶,将就着把割伤的手指包扎了一下。
鲜血还是往外渗,他忍着痛继续割草,不把傅予墨的小马喂饱,他晚上也会没有饭吃。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那个跑掉的小女孩又跑回来了,她跑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枚不知道去哪里弄来的创口贴。
她气喘吁吁,鼻尖冒出汗,着急地说:小哥哥,你受伤了,快用这个止血。
原来不是被吓跑了,是去给他找创口贴了。
他已经习惯了被冷落,被漠视,这种莫名其妙的善意,反倒让他不习惯,担心是一场恶作剧。
比如,创口贴上被抹了盐水,或者辣椒粉。
他垂着受伤的手,冷淡地说:我不需要。
可是你还在流血。小女孩眼神里透出关心,她抓起他的手,把他用来包扎伤口的草叶小心翼翼地拆掉,鲜血又冒出来。
她的小手温温软软的,很白嫩,和他的粗糙截然不同。
她低着头,眼睫浓密纤长,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地扇动。
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微风和煦,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被你爸爸妈妈看到了,会很心疼的。她说。
她显然是一个很受父母疼爱的小孩,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没有妈妈了,至于爸爸,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前几天,我在我家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麻雀,它飞不起来,又没有被及时救助,已经死掉了,好可怜的。
她撕开创口贴,将他受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裹了一圈。
创口贴上没有被抹上盐水,也没有辣椒粉,他的血止住了。
他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她笑了笑,唇边两个小梨涡隐隐,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软声软气地说:小哥哥,我叫恬恬,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恬这个字,再加上她笑得像山里的野蜂蜜一样甜,他就以为她说的是甜甜。
人如其名。
这个小名,他在心里记了十几年,即便后来知道她的名字是恬,不是甜,他也仍然叫她甜甜,在他心里,她就像蜜糖。
他没有和她交换名字,佣人匆匆赶来,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皱起眉。
恬恬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在找你,快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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