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甘心,再不愿意,只要楚涟一日还是楚国的王子,只要他谢惜时一日还是长陵的谢家子,他都不能对他下手,他能做的只能是驱逐。
这点楚涟也知道,所以他即便踉跄着脚步,也要转过头,嘲讽的看了谢惜时一眼,仿佛在说:你看吧,你杀不了我。
谢惜时的眼眸深沉如寒墨,没有任何表情。
转过头,谢惜时看这不远处的一行人越来越靠近,长陵自由,世家也有养蓄兵马,只是数量上远远不能与一国之力想比罢了。
来的人里不止有谢家人,还有王家人,领头的正是谢家的谢悟年。看到一身血迹斑驳的谢惜时,谢悟年翻身下马。
谢惜时看着他,不需要言语,便带着他去寻陈念春。陈念春会被掳走,定然被下了药物,即便是能逃走,也肯定逃不远,只能找个遮挡物躲起来。
他知道了陈念春已然不见也一定要挟持楚涟也是有要其他人投鼠忌器不敢去寻陈念春的缘故。
此时危机已然解除,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陈念春眼前天旋地转,眼前干枯的草丛仿佛在跳舞,手上血液的铁腥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耳膜似是在打鼓,扑通扑通。
她只是机械的蹲在草丛里,看不见也听不见,仅靠着强韧的意志力忍住身体的反应,心中默念,不能吐不能晕,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寒风凛冽,穿过护城河河面,在拂动面前的一丛丛枯草,将陈念春的整个人冰冻,冰火两重天,她的脸颊四肢冻得冰凉,她的五脏六腑又如同有火在烧。
陈念春!一声声的呼喊。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耳熟冻得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
陈念春知道,她熬住了。
一口鲜血从她的唇边吐出,浓到发黑的血液似是枯黄的草丛里绽开的血花。声音也吸引来了谢惜时二人。
谢惜时面色惨白,今夜,他做的事太多,先是处理族中事务,与严先生见过面后得知陈念春在脆微楼,长时间的等待,紧接着就是与黑衣刺客的周旋僵持,身体就在崩溃的边缘。
他强撑着赶到护城河边,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他看见了河道边缘摇摇晃晃站起身的陈念春,被血浸透的一边袖口,唇颊边沾染的浓黑血液,惨白的皮肤,狼狈可怜极了。
河道边缘的另一边就是高悬的河床,河床下便是湍急的护城河,长陵的护城河与运河相连,水流猛烈,便是最好的船夫也无法在这般快速流淌的河流里架船,若是落下去,怕是九死一生。
谢惜时担心此时摇摇欲坠的陈念春跌入河里,勉力上前,想要抱住她。
但是。
就在这一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苦难结束了的此时。
嗖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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