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颖的声音有点低:可我很久没包过了。
姜南风觉得自己已经出师,自告奋勇道:不难的,姨姨,我教你!
陆程愣了愣,哈哈大笑出声,行啊,南风能当小师傅喽!
陆鲸睡得并不踏实,隐约听到谁银铃般的笑声,便慢慢睁开眼。
他睡在碌架床粤语:双层床下层,房间昏暗,但房门没有完全阖上,透进来一线光,尖刀般割着他的眼角。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陆鲸恍惚了一会,接着,那股压抑了很久的酸涩从喉咙直窜脑门。
眼泪就这么淌下来了。
他猛扯起被子盖住脑袋。
想遮住那刺眼的一线光,想隔开那谁好吵的笑声,想挡住那陌生的饭菜香。
*
陆家的炉灶是改过的,出火比普通煤气炉来得凶猛。
火苗乱舞,陆程娴熟地颠锅,裹着油光的薄壳被抛起又落下。
陆程嘟囔着七月初的薄壳还是不够肥,但姜南风听不到,排气扇的声音太吵了。
知道今晚有金不换炒薄壳,姜南风的小肚子已经敲起鼓。
她老妈做饭不好吃,来来回回就那几样,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还总爱研究奇奇怪怪的食材搭配,例如什么酱油水煮火腿肠
老妈平时炒出来的薄壳,一颗颗像溺死在酱油水里,和陆爷爷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这一道美味佳肴,今晚还有豆酱焗蟹、煎蚝烙、鱼丸鱼册紫菜汤,和一盘剁鹅肉。
陆程边做边给姜南风介绍,豆酱是普宁的,肉蟹是牛田洋的,紫菜是南澳的,剁鹅肉是春梅里的。
陆嘉颖时不时在旁边插上一嘴,说老爸你还真把南风当徒弟了。
电饭煲跳闸时,陆嘉颖去叫醒陆鲸,陆鲸应了声好,喉咙干咳沙哑。
房间的衣柜是三门的,中间的那一门嵌一块穿衣镜,陆鲸检查了自己的眼睛没有通红,才走出房间。
下午的那个肥妹仔在餐桌旁摆筷子,小姨和阿公在厨房,陆鲸伫在原地,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出错。
姜南风撩起眼皮看向面生的男孩,两人对视。
不,不能说是对视,男孩刘海太长,几乎遮住他半双眼。
姜南风主动招呼道:你坐啊,很快就能吃饭了。
陆鲸表面没什么表情,内心嗤笑一声。
这肥妹仔看上去比他更像陆家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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