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鸷神色放松一些,心却被什么东西缠得更紧,让他无法呼吸。
那你怎么不开口说说话?李鸷拢着她肩后的长发,是不是还怪我?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殷篱还是甜甜地笑着,朝他努了努鼻子,似乎很高兴看到他这般模样。
心底的酸涩渐渐扩大,李鸷无可奈何,只能任凭这种近乎凌迟的痛席卷全身。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有喧哗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要见陛下!
常晟和几个宫人想要拦住大喊大叫的女子,但那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还在哭嚎,众人都不敢真的用力,女人穿着狼狈,头发也披散着,她不管不顾地往里冲,拉扯中,她一个踉跄闯到了清池。
周遭瞬间变得安静。
木筠晚一眼便看清那个倚在躺椅上的人,苍白的脸立时露出怒色。
陛下,你怎地还在这里!她上来便是质问,仿佛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李鸷看到来人,也同样面色不虞,声音骤冷: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木筠晚抱着皇儿,早已经忘了害怕,她声泪俱下地看着李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您不管政事了吗?那个逆贼都快打到安阳了!快占领京城了!您再不振作起来,我们都会死!
她看着怀中啼哭的孩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想将孩子递过去:您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皇儿,您看看皇儿,他是你唯一的皇子,他刚这么大,您不忍心看着他被叛军践踏吧?
她举着孩子,企图用它唤醒李鸷。
可李鸷仍旧那副态度,甚至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怒火更盛,直接瞪向常晟:常晟!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速速将这等疯妇拖下去!
常晟万般无奈,忙挥手让人去拉木筠晚,可木筠晚听见那疯妇二字就愣住了,她将孩子抱回到怀里,呆怔地看着李鸷:陛下,您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了吗?不认识臣妾了吗?
宫人本不敢造次,见李鸷脸色越发难看,再也不敷衍,上来便用力去拽木筠晚。
木筠晚大喊:您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抛下肩上的担子什么都不管呢!您是皇帝!叛军都要打到城门了,您却缩在这里
她又急又气,仍顾念着李鸷的身份,不敢说太难听的话,可这扰人的嗓音好像几十只蛐蛐不停乱叫,惹得李鸷越发心烦,他大手一挥,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对常晟道:快把这疯妇拖走!吓着柔妃,朕拿你们试问!
这声震天怒吼如厚重编钟敲击着人心,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唯有常晟绝望地哀叹一声。
木筠晚定定地看着李鸷,在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中几近呆滞地望着他,某一刻,她忽然笑出声,那笑声越来越张狂,到最后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我是疯妇我是疯妇!她双眸噙满嘲讽般的泪,脸上是豁出去的轻狂,到底是谁疯了!你才是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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