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医生每取出一块弹片,那个年轻的士兵就会抖动一下身子,玛丽力气不够按不住他,只能用碎布条把他绑在床上,以防他乱动影响手术效率,同时也是避免他扯开已经被缝合好的伤口。
“妈妈。”床上的士兵小声叫着。
玛丽有些不忍。
“如果你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必须习惯这些。”随军医生说,他终于缝好伤口,脸上溅满了血,让人看不清表情。
接下来的那场手术要更糟,那个士兵的伤口感染了破伤风,医生不得不用烙铁给他烫伤口,以防身体的其他部位也被感染。这项工作十分血腥和残忍,空气里满是人肉烧糊的味道,这让玛丽回忆起火灾中那个胳膊被烧焦的男人。
令人遗憾的是,当天晚上,这个士兵还是停止了呼吸。
玛丽刚替他盖上白色的被单,就有两个人把他抬了出去,紧接着又有一个新的伤兵被送来。玛丽替他擦脸和手臂、蒙上被单的时候,另一个士兵就拄着拐杖站在旁边,安静等待着他的战友被抬走,然后睡在他的床上。
“你叫什么名字。”随军医生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他脱下了做手术的血衣,脸上的血污被擦去,露出白皙的面孔。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眼角有一道细纹,应该是最近新长出来的。他十分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玛丽班纳特,您可以叫我玛丽”玛丽替一个截肢的士兵掖好被子,抬起头回答,然后她愣住了。
“威尔逊医生?您是兰迪威尔逊医生?”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班纳特小姐。今天白天我太忙了,居然没有认出你来。或许我现在可以称呼你玛丽或者玛丽护士。”威尔逊医生露出一个惊喜而疲惫的微笑。
玛丽也一样,白天的时候她并没有认出兰迪威尔逊,那时他脸上都是血,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何况还有那么多伤兵等着换药和手术,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精力仔细看这个新来的医生长什么样。而且她也想象不出在轮渡上温文尔雅的兰迪威尔逊医生居然也会这样暴躁。
“我的副官已经把你写信的事告诉我了,我为我的食言向你道歉。”威尔逊医生说。玛丽在被送去洛伍德之前,曾经给他写过信,请他帮自己写一封伦敦大学的推荐信。
“不,您不必道歉。”玛丽洗干净手,在炉子上热了姜茶,给自己和威尔逊各自倒了一杯。他们就坐在二楼走廊的窗户边上,这里有月光照明,又能及时感应到士兵们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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