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老张如今有福气了,孙女定给了甜水巷覃记的小掌柜, 前两日我还瞧见小两口在店里有商有量地算账呢。
有人听了这话, 笑道:他那几支酸曲儿我虽不会唱,那些个小道消息我却也知道。
哦?那你说说。听说外面这队人马中有位京城来的大人物。蒋都督的案子就是他办的。给咱们澶州挖出来好些个贪官污吏。
是啊,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过, 呸呸呸!什么蒋都督, 不就是蒋天南那厮。据说贪了几十万两修海塘的银子。贪这种救命钱,害了多少人家,真缺八辈子德了。
他呀,已经自杀了。一家子都卖成奴仆,官府发卖那日我还跑去番坊看热闹来着。
哎呦,嘿嘿。都说蒋天南十几个小老婆,你没买个家里去。众人嬉笑起来。
我哪敢呀,我家那个母老虎。说话的客人打了个哈哈,又是脸色一暗。不过说来也可怜。蒋家两个女儿,一个被个行脚的北客买去了,一个还算命好,说是有个秀才舅舅,好歹买了自己妹子和外甥女。唉!可进番坊被卖了一遭,以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了。我瞅着娘俩哭着给那舅舅磕头,这心里也不得劲。
蒋家太太如何了?也卖了?
那谁敢买呀,再说都疯疯癫癫了。
疯了?
可不是,卖她那会,就见她棱着眼嘟嘟囔囔,我儿子在京城镇南侯麾下当差,前途无量。你说说,也不知是真疯了,还是吓唬人?后来有几个上了岁数没人要的,官府都驱散了,最后不知落到何方。
唉!真是报应。
周珩和覃竹并肩坐在二楼雅间,正是旧日顺王进城时,竹子姑娘趴在窗口,嗑瓜子看热闹的那一间。此时,她头上带了个竹斗笠,垂着纱幔,挡住脸。
两人面前坐着个面容姣好、衣着素净的女子。
周大人,我知道蒋夫人落在哪了。这女子听得楼下的议论声,轻声慢语对周珩道:我们家昨日退租了广心庵那边的房子,准备返乡了。庵堂里的姑子收拾了旁边的偏厦,施舍给蒋夫人住。
周珩没吱声。覃竹点了点头,带动纱幔簌簌而动。世上或许真有因果,蒋天南害你爹被免职,如今他家人也流落到你们遭难的地方了。
原来这女子正是昔日澶州知府高澄的女儿高婉柔。
高小姐不改八卦本性,对覃竹应了声是,又转头柔声道:周大人,您不知道,蒋夫人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吃喝,也不知道睡觉,就坐在庵堂后门口发呆,身边只有个叫月桂的婆子跟着。
覃竹便轻快地打断她,高小姐,您这就要返乡了?再不回澶州了?
高小姐脸上倒没什么失落。是,父亲让家中老仆送信,说他的案子已经审结,定了免职。父亲直接从京城起身返乡,在那边等我们。家母也说以后安贫乐道,做个耕读之家也就够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